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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话音未落,龙毁的身体便软了下去,卿染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这才发现他已经疼晕过去了,下唇咬的出血,满脸的冷汗脸色惨白难看。

“该死!”卿染低骂一声,连连深呼吸平复了许久才压下翻涌起来的暴戾之气,看着晕过去的龙毁有些懊恼和愧疚,扶他在床上躺下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他良久才握住他的一只手将光灵力渡给他。

没想到时隔三百多年她还是放不下,心魔作祟一旦她的戾气被激发就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就像刚刚一样,明明清醒时已经原谅他了,可是……事实上她还是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失控。

说起来,当年的事始终是她心里的痛。

南宫家族族人繁多,嫡系的男女弟子们有时分开排行有时又都排在一起,她是苍宁圣帝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上有五个哥哥,而她和南宫羽寒是双生子算同时出生,故排行时两人同排第五,下面还有很多弟弟妹妹。

六妹南宫清滢是四叔的长女,然而出生即没有修炼天赋,这在大家族里可是一件丑闻,四叔虽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失望的,好在过了没几年南宫以凡出生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儿子身上。

被忽略的清滢在母亲的教导下并没有自怨自艾,反而苦修琴棋书画,加之气质沉静优雅,不失一个名门贵女的教养。

卿染自小喜欢这个身娇体弱的妹妹,有什么好玩的都会想着她,一来二去卿染对琴棋书画也有了兴趣,一时间进步飞速,而清滢则在姐姐的陪伴下性格渐渐开朗起来,了解了不少外界的天高海阔,出去看看的想法在她心里扎了根。

终于有一天,清滢趁着卿染去上课的时候留书一封偷偷离开了家族。

对外界懵懂无知的少女初出家门就遇上了歹人,没有修为的少女轻易被人制服,钱财被夺,清白即将不保之时,途经此地的龙族公子闻求救而来,生平头一次管闲事的龙族公子就这样被可怜兮兮的少女缠上了。

俊男美女相处的久了,自然日久生情,虽然清滢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然而她的才情却足以弥补这一切,风流多情的公子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落魄的少女,就这样一路游山玩水一路抚琴舞剑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而另一边得知清滢离家出走的卿染急得火烧眉毛,一连派了不下三支部队前去寻找,而游山玩水的两人犹不自知危险正在逼近。

那时的龙毁身为龙族的四王之一,一心想要扳倒他的敌人数不胜数,奈何公子年少太轻狂从来没有放在眼里,一天龙毁出去买清滢想吃的芙蓉糕,被别有用心的人透露了消息。

两批人分别围攻龙毁和清滢,清滢被抓住作为威胁龙毁的人质,而龙毁解决了围攻他的人,志得意满地拎着芙蓉糕回住处,结果就看到了被制住命脉的清滢。

而得知消息的卿染带人赶到时已经晚了,挟持清滢的人让龙毁自封功力束手就擒,心高气傲的龙毁哪里肯,他暗暗估算了一下距离,自信的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将人救下来,然而早就洞察了他意图的刺客一怒之下拧断了清滢的脖子。

盛怒之下的龙毁顿时化作原型将他们撕成了碎肉,可是清滢却再也回不来了,素衣的少女像一朵凋零的白玫瑰躺在血泊中,任他如何呼喊也不会再醒来了。

卿染看着龙毁怀里的少女早已没了气息怒不可遏,当即发动了【梦洄】之术还原这里发生的一切。

也就是从那时起,卿染觉得是龙毁害死了清滢,于是与他约战苍梧之巅,一场惊天大战,卿染赢了,愿赌服输龙毁献出了自己的命源魂丹,从那以后生死再不由自己。

可就算赢了又如何?清滢不会再回来了。凡人无轮回,这世间再也找不到一个叫清滢的少女,再听不到那软糯沉静的声音叫她“长姐。”

害了妹妹的罪魁祸首,龙毁就这样承受了卿染数百年的折磨。

……

卿染从回忆里走出来已经是半夜了,龙清寒已经回去了。

“唔……”昏迷的龙毁眉毛都拧成了死结,隐忍的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见卿染正坐在他身边神情恍惚,忍着还没过去的痛劲坐了起来。

“醒了。”卿染收回涣散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冷汗消退热度也降下去了。

龙毁身体僵硬的闭着眼,却只额头一凉就没有然后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他哪里想到她是摸他温度降下去没,还以为要打他,这样的温柔他从来不敢奢望,每次见面就没有顺遂过。

其实,他从来不会奢望太多,只是希望她能不要每次都为了折磨他而来,至少不要让他这么痛,身体痛,心更痛。

“需要我做什么?”龙毁淡淡开口,声音已经干涩沙哑的不成样子,身体无意识的每隔一会就会微微痉挛,那是魂丹激荡过后的后遗症,魂丹是幻兽化形之后的命魂所在,所谓的惩罚就是刺激魂丹进行大幅度激荡,从而使魂丹主人感受到灵魂撕裂的痛苦。

“明天我要进禁龙坞,可是明天龙狄的侄儿也会进去,届时需要你拖住龙狄,别让他坏我的事。”卿染如是道。

“明白了,我会看住他的。”龙毁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卿染沉默了一会,忽然发觉他的呼吸声有些紊乱,这才想起来,魂丹激荡的作用力持久不散,即使她不再刺激魂丹,可是他的痛苦却不会立刻消失。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卿染测过眸光向龙毁伸出了手。

龙毁垂着眼默默等着痛劲过去,还要留神注意卿染还有没有其他需要他做的事,眼前忽然出现一只白皙又纤细的手,那是卿染的手。

唇角含着苦笑,是要打他吗?轻轻闭上眼等着痛苦来临,一直紧紧抠着床沿的手被猝不及防的握住了,龙毁一惊抬起头目光只堪堪触及到一片玄黑色的衣角便被遮住了眼睛。

“深呼吸,顺着我灵力的流向运功。”低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心下一紧又想攥紧拳头,这一次没有成功,他已经深深抓进玉髓的手指被打开,柔若无骨的小手比他的手小的多却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凝神,运气!”卿染又提醒了一遍。

“……是。”龙毁声音微颤,感觉到一缕柔和的能量毫无阻碍的顺着他被握住的那只手流进身体,沾染了他命源魂丹的气息,身体默认成了他自己的能量,畅通无阻地在他体内流动。

他忽然咬紧了下唇,本就被咬得鲜血淋漓的下唇血腥味满嘴都是,一种想哭的酸涩在心里蔓延成灾,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卑微呢?

在她面前,他到底是输的一无所有,无论是从身体还是心。

如果说身体不会拒绝她能量的侵入可以说是命源魂丹的缘故,那心呢?从被她打败到这数百年的折磨,到底是什么消弭了心里本来的不甘,怨愤甚至是愧疚,悔恨……而让他如今毫无反抗之力的任她摆布,连最基本的抗拒和挣扎都没有了呢?

明明他喜欢的是南宫清滢,怎么会……

睫毛剧烈的颤抖,似情绪濒临崩溃再也无法承受般,卿染只感觉手掌心痒痒的,他情绪波动的厉害,却找不出原因,以为他是疼的厉害,便越发温柔的输送能量在他体内流转。

心中不禁暗暗后悔,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呢,把人折磨成这样,若说责任,清滢的死她又何尝没有责任呢,一味的将所有的错推给他,对他来说也太过不公平了,他对清滢有多好不肖多言,清滢的死对他来说又何尝不痛?

如果她能早一点注意到清滢的想法,带她出去走走,有她在身边看着或许她就不会自己偷跑出去,也就不会遇到危险,更不可能遇见龙毁,这一切的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手被握得生疼,隐隐泛着青,卿染回过神来越发觉得愧疚,看着始终垂着头一声不吭的龙毁,更加心疼他。其实龙毁也不过和龙战差不多大,虽然辈分高年纪却尚轻。

若非当年的事,或许他也会成长成龙霄那样恣意轻狂的样子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背负了太多变得人前喜怒无常,何必折磨他也折磨自己呢?

撤开了挡住他眼睛的手搂住他,轻轻顺了顺他的背,传送能量的手却没停。

龙毁平复了许久才压下满心复杂的情绪,被抱了个满怀的时候就像整个世界都亮了,他脑中一片空白僵硬地不知所措,就连能量运转都忘了,体内的能量失去了控制被卿染的能量带动着流转。

“还是很痛吗?”卿染久听不到他的回应,轻轻问道。

龙毁深吸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了,笑容越苦,他与她偏偏是最没可能的,又怎么能奢望太多呢。

“我没什么事,明天……不会误了你的事。”他低声道。

卿染闻言,甚是无语,你以为我是怕你明天帮不了我才会对你好吗?木头吗?越是这样越让卿染的愧疚和自责无处安放。

放开他轻轻探了探他的脉动,确定他没有逞强,这才收回了能量坐到一边,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干脆不要说了。

距离天明还有三个多时辰,还是闭目养会神吧,免得明天出差错。

还没等她闭上眼,龙毁从床上起来,“时间还早,去我寝殿休息一会吧,禁龙坞要巳时才开。”

“也好。”卿染刚站起来眼前一花险些栽倒,好在反应快扶住了床沿。

“你……”龙毁有些纠结,手伸了一半,没有与她契约不能叫她主人,仓皇开口竟不知该叫她什么。

“没事,能量有些透支了。”卿染笑着摆摆手。

是了,她现在可是只有霸主境巅峰的实力,而他都已经天人境了,其中差距何止天堑,她给他梳理能量不透支才怪呢。

可是就是这么大的差距,明明他现在一只手就能够捏死她,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呢?龙毁心中低嘲,现在还如何拿命源魂丹当借口,方法多的是可是无论哪种都不是他想要的,甚至他认真的想要比较出自由和……她到底哪个更重要,然而……没有结果。

他,比较不出哪个更重要,或者在他心里都一样重要。

为什么呢?明明该恨她不是吗?

“现在可是难得的机会,杀了我你就自由了。”在他沉思之际,卿染清冷的声音刮过耳畔,也在他心里刮起了一阵波澜。

龙毁看她,冷酷无情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和不知所措,他看得出来卿染是认真的,可是……他下不了手,真的,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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