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帝，染染她去了凤族，但是隔天晚上就跑去了龙族至今为止不知踪迹。”苍宁圣帝的书房里，羽沐神色微凝“据探子来报，似乎是进了龙族的禁龙坞，而且前段时间还听说龙族的龙战太子被龙王不知因何缘故打进了惩戒之城，我猜想染染会不会是去救龙战去了。”

“羽寒呢？”苍宁圣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让他来一趟。”

“是。”羽沐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合上了门，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儒雅俊逸的父亲神情落寞孤寂地抚摸着一把看上去极其名贵大气的长剑，剑身黑红，剑鞘盘龙，剑镡镶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血红宝石——九霄龙吟剑，染染曾经从不离身的佩剑。

曾经这把剑还有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名字——杀戮圣剑诸神之证。

长叹一口气，弹指放出一道讯符，“羽寒，父帝找你。”

“知道了，就来。”一个小小的光团飞来碎裂，羽寒清冷如雪的声音传进耳中，羽沐微微一笑缓步向殿外走去，这帝宫太空了，空的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羽寒轻轻拨了拨琴弦，清冽干净的琴音撞在冰壁之上又荡起回响，这里是极冰窟，整个天中城最冷的地方，就在帝宫外的百尺祭坛之下，是当年封印着“永恒杀戮圣剑”和“永恒杀戮守护”的地方，自从永恒杀戮圣剑被卿染带走，而杀戮守护被他炼化之后这里就成了他的修炼之所。

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琴弦上，极品神幻器“凤栖梧桐”琴琴身乌黑衬着他白皙的手指愈显优美，低垂的长睫颤动遮住了双眼，冰蓝色微卷的长发如瀑布垂落，精致优雅的容颜与卿染是那样相似却丝毫不显女气，反而有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如绝世贵公子般惊世无双。

白底流云纹的长袍铺陈一地，轻描淡写的拢了拢袖口收起琴站起来，身影化作光点转瞬即逝，眨眼就出现在了苍宁圣帝面前，“父帝，您找我？”

“最近可感受到染染的情况？”苍宁圣帝头都没抬，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卿染的剑。

羽寒轻轻摇了摇头，“她似乎进入了一个有禁制的地方，我感觉不到她的情况了。”

“哦？”苍宁圣帝手下一顿，沉吟着抬起头“难不成真的进了禁龙坞？”

羽寒眸光一闪，“父帝放心，染染并无危险，她的生命气息很稳定。”只是，不知为何时有时无，感觉不到具体方位了，“父帝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用溯源之术推演出染染的位置。”

“不必了，她向来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她的选择。”苍宁圣帝摆摆手，又想到了什么“最近北王和大祭司有什么动静吗？”

“不曾。”羽寒神色依然淡淡的“只是前段时间雷域和魔域似乎不大安分，隐有结盟的迹象，大哥已经带了人去一探究竟，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回。”

“他带了多少人？”

“三千不到，大哥说人多反而不好办，您看是不是……”羽寒话没说完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便听近侍禀告：“陛下，皇甫家族将臣太子求见。”

苍宁圣帝眉峰微皱，看了羽寒一眼，羽寒轻施一礼一闪身躲到了屏风后。

“进来。”

嘎吱——

明媚的阳光率先闯进来，紧随其后一只黑色长靴迈了进来，阳光映射在他黑色金边绣大鹏纹的衣摆上，金线被光晃得刺眼，身姿挺拔的男子缓步走近。

暗金色的短发利落有型，凌厉飞扬的眉宇下一双隐含着雷霆电光的深灰色瞳孔深邃冷漠，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纵然冷峻完美如斯，一眼看去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冷意，气质霸道凛然，一身傲骨铮铮不屈的傲然。

皇甫家族将臣太子

“将臣来此有何要事？”苍宁圣帝轻轻将剑放在桌边淡淡道。

“参见陛下。”将臣合手施礼，声音低沉微哑“听闻，荣光殿下回来了，臣自请前往沉月海战线坐镇。”

“为何？”苍宁圣帝看着面前冷俊傲然的青年，竟从来看不透他的想法，当世五位储君，卿染是自己的女儿自是不必多说，剩下的四人中，将臣的表现最是突出，能力出众天赋出众，说是新一代天骄一般的存在也不遑多让。

“沉月海是雷域与魔域接壤的边境，而荣光殿下无论对于魔域还是雷域都是心腹大患，听闻荣光殿下回归他们必定会有所动作，为使荣光殿下顺利归来，臣愿坐镇边境战线镇守直到荣光殿下归来。”将臣微微俯下身，恭敬有余敬畏不足，甚至流露出几分坚决。

“好，你有心了。”苍宁圣帝面上看不出喜怒，只大手一挥“狂狮军团和第六军团都调给你，务必守住，绝不能让任何人妨碍染染回来。”

“是！”

目送将臣走远，羽寒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知道我在。”

“他的修为确实已经青出于蓝了。”苍宁圣帝意味不明地感喟一句，转头看着气度不输给将臣的小儿子，笑道“也不怪其他四族永远比不上南宫家族，就单从子弟培养上就不如我们太多了。”

无论是皇甫，北辰还是姑苏，端木，这四家里杰出的子弟，能拿得出手能被称为天才的每家最多不过三四个，这还是顶级家族，剩下的一等二等家族就更不用说了，南宫皇族这一代最杰出的一下子就出了六个，还全部都是苍宁圣帝的孩子，不骄傲才怪呢。

“父帝，家族能有今天是染染的功劳。”羽寒淡淡接道。

“是啊。”苍宁圣帝苦笑了一声“如果没有她皇族的名头迟早会花落别人家，成就了家族的是她，未来家族的路怎么走也还是看她，我有这么多个出众的儿子也是她……”

羽寒一震，这是他们父子头一次如此正视的讨论起这个问题：“那父帝您后悔了吗？”后悔为了他，为了他们五个造成了一生的愧疚，后悔为了天下人将他们五个人的生死交到了别人手里，后悔自己如今连将真相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苍宁圣帝似乎是愣了一下，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还高的小儿子，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没什么好后悔的，是我当年做错了事，这是我应得的代价，但是对于你们，我是有愧的。”

羽寒垂眸：“但我后悔了，父帝。”那双苍碧色的眼瞳沉淀了无尽悲欢“我真的后悔了，如果当初我没有放她去找飘雪圣帝，这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那样的话飘雪圣帝不会为染染挡雷劫，他也就不会死，染染更不会因此走火入魔让心魔趁虚而入，她不会因此动摇剑心，不会因此再不用九霄龙吟剑，或许最后也不至于被区区一个阵法困住，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孩子，这世上没有如果，既然发生了就说明这是她的劫，她只有自己闯过了才算完美，这就是生命啊。”苍宁圣帝轻拍羽寒的肩膀“而且，就算当初不是你也总还有别的人别的方法，这是她命中注定要经历的，没有人能够替代，也没有人能够改变，我们只能接受。”

“我明白的，可是总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羽寒淡淡地笑起来，笑容苦涩寂寥眼眶微湿“她是我的妹妹，永远都是，不管她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我始终都记得我们曾一起走过数百年的时光，从孩童到成年，她是我捧在手掌心里疼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