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一进主屋的堂厅,便柔媚的叫了声老爷,挣脱开左右的壮汉就要倒过去,齐老爷的一句冷哼,让她停下了脚步,只好我见犹怜的埋怨道,「老爷,您都多久没回府了,怎滴一回转,便对妾身如此冷淡...」
「哼...」齐老爷看了一眼这个娇媚风韵的小妾,突然说道,「你可知错?!」
「错?什么错?妾身有些糊涂了...」
「哦,你不知道吗?」
「老爷所谓何事?妾身的确不知...」
「老太太在祠堂受了惊扰,撞破头失血过多晕了,你可知道?」
「这,妾身也是刚刚得知,心中实在是百般担心,这不急急赶来想看看老夫人的情况,又碍于老夫人的教诲不敢擅入,才在门外候了好些时辰...」说罢,还用手捂了捂胸口,状似惊魂未定的样子。复又说道,「老爷,老夫人情况如何?妾身想去探望一下。」
齐老爷皱了皱眉,说,「不必了...」
「可是,妾身作为齐家的媳妇,说不得也要给老夫人尽孝心的...」
站在齐老爷身边的大丫头心里翻了个白眼,对陈姨娘的惺惺作态有些不屑,她面无表情的回道,「谢谢陈姨娘的关心,老夫人适才喝了大夫开的药止了血,此时已经睡下了,切不可叨扰她休息。」
「那,老爷?」陈姨娘眼巴巴的又看向齐老爷,
齐老爷整理了一下衣袖,身体微倾,望向陈姨娘,「不必去了...不过...我听说,害得老夫人受伤卧床的是一只该死的猫...」
「啊,有这等事?真是个该死的畜生...」陈姨娘惊讶的红唇微张,一脸的意外。
齐老爷面色微愠,心想若不是自己早就知道了事情,只是要给母亲一个交待,恐怕也就相信这女人的一番言语了。想到此处,心中就有了一些疙瘩,这女人,和自己初见时,似乎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看了一眼母亲的大丫头,齐老爷下巴微抬继续说道,「可我怎么听下人说,是你院子里的猫作的怪?」
陈姨娘又惊又怒,惊的是老爷怎会知晓自己院里的事,怒的是居然有人在老爷耳边嚼舌根,便一脸委屈先是抽泣了几下,复又哭述道,「老爷,冤枉啊,是哪个嚼舌根的下贱玩意,竟然污蔑妾身...老爷您是知道的...前日里妾身院子里那只波斯猫儿早被不长眼的奴才给砸断了腿,早就送出院了,哪还能兴起这番风浪...」
「哦?当真?」
「妾身怎敢欺瞒老爷...」陈姨娘心念一转,这个时候,要是承认猫儿是自己的,那就是自寻不快了。
哼,这猫儿她也得到不多日,老爷也不曾见过,只要自己不承认,谁能指证她不成。想罢又有些担心管家是否把猫儿处理的干净。
「好...」
齐老爷沉吟了一阵,让婢女泡了壶热茶,示意陈姨娘坐下喝茶,自己也取一杯握在手中,突然对着一旁的家丁道,「去,把齐管家叫来...」
陈姨娘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却又一脸无事乖巧的坐在左下方的椅子上。
不一会,齐管家便进了屋,先给主子请了安,便退到了陈姨娘的后面,两手在身前交叠着,等着齐老爷吩咐。
「齐老四,我问你,姨娘的院子里,可有猫?」
「回禀老爷,奴才...奴才不知...」齐管家作了个楫,顿了顿,压低身子回道。
「你作为府里的管家,事无巨细都应该打理清楚,你回我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这个管家当得太舒心了??嗯!?」
「老爷息怒,奴才...奴才隐约记得二夫人院子里的猫,前阵子就被送出去了...」
齐老爷听后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侧目道,「我再问你一遍,冲撞老夫人的那只猫,是不是陈姨娘的...」
眼见自己的东家言之灼灼,这管家怎会还反应不过来,于是慌里慌张的跪了下去,忙不迭的说道,「奴才知罪,猫...的确是姨娘院儿里的...」
「猫呢?」
「姨娘,姨娘让小的把猫处理了...说是省得因此被老夫人迁怒责罚...但奴才于心不忍,毕竟也是条无辜性命,便让人关在了柴房里...」
齐老爷示意左右去柴房将猫抱来,让之前的丫头仆人确认后便又将猫关回了柴房。
整个过程陈姨娘的脸色都难看非常,她眼见事露,便立马两眼一红,哀怨地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齐老爷,委屈哭诉道,「老爷,老爷明鉴...定是这管家想要陷害妾身,那猫正是前几日他私下里购来赠我的...」
管家明白了陈姨娘的意思,这他么就是明摆着要找替罪羊啊。想到刚才自己还预先去报信好让她有所准备,身体便因为愤恨难以抑止地颤抖起来,「二夫人,我齐四向来是有恩报恩,如若二太太执意栽赃,也别怪奴才将实情抖出来了。」
「齐管家,若不是你心怀不轨,为何私下将猫偷赠于我...你可想清楚了说,可别血口喷人...」眼见齐四有些情绪失控,陈姨娘也有些慌了神,只好隐晦的威胁道。
齐管家瞪着他厉声喝道,「陈姨娘,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服侍主子开心是本分...这猫确实是我给您买来的...但是调教它的人可是您!」
......
两人顿时便你来我往的在齐老爷面前撕破脸争执起来。随着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齐老爷的眉头越皱越紧。
突然,一个人影飞快闪过,两声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起,还没等在场众人反应过来,便见老夫人的大丫头迅速回到了齐老爷身边,目光平静双手微垂,似没移动一般。
齐管家捂着半肿的脸颊,目光微闪,便也没再吱声。但陈姨娘何曾受过如此委屈,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大丫头骂道,「你...你...你居然敢打我!」
随即又不甘心的踉跄跑到齐老爷的身边半跪着说,「老爷,这个奴婢...这个奴婢居然打我...」一番攻势下来,大有不依不饶之意。
大丫头冷冷回道,「你们吵到老夫人休息了...」
一听她这么说,齐老爷原本被陈姨娘哭的有些心软的心又硬了回去,便一脸厉色道,「吵什么吵,贱人,若你是老实承认,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毕竟这畜生行事又不是你指使的...」齐老爷顿了顿,也动了几分真火,「但是...你不该骗我...老子生平最讨厌别人骗我...」
「老爷...老爷,您听我说,妾身...妾身只是一时害怕...」陈姨娘一听,腿一软便滑跪了下来,吞吞吐吐的回道。
「害怕什么?」
「怕您迁怒于我...怕老夫人知道是我院里的畜生伤了她...会迁怒于我...老爷,妾身虽然有错...但是真的太在意您了啊...」陈姨娘梨花带雨的哭道。
看着这个因为一番折腾妆容半毁,衣衫不整的女人,齐老爷揉了揉眉心,一脸的疲惫。因为这个妾室,已经让母亲很不开心,之前觉得她温柔如水,柔媚多姿,再加上善解人意,才不顾家里反对执意让她进了门。没成想进门没多时,这女人先是掌框了大夫人的丫头,再是打断了木匠的腿,桩桩件件所言所行,简直就和进门前判若两人。
齐老爷心里也苦,正妻一气之下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娘家,而自己又因为陈姨娘娘家在驭阵处方面的关系没办法休她出门。本想着就似养只金丝雀在家,无聊时打发些时间,寂寞时廖以慰藉,却也没料到她还能闹出乱子。
想到过往种种,齐老爷仅剩的耐心也消磨殆尽,他冷冷的吩咐道,「来人...送陈姨娘回海棠苑...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半步...另外,伺候的丫鬟也给我撤回来,每日用度,够用就行...谁要是敢再私下送东西...家法伺候...」
大丫头使了个眼色,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便将哭得昏天暗地的陈姨娘半拖半拽的带了下去。
眼见跪在堂下寒噤汗淌的齐老四,齐老爷叹了口气,说道,「齐老四,我念你为齐家殚精竭虑吃苦耐劳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你个机会...」
「谢老爷宽念之恩...」
「立刻,马上出府,去九曲十洞的铺子当个管事...」
「谢老爷...谢老爷...奴才这就走...」生怕主人家片刻间变了主意,叩谢了齐老爷,齐管家不敢耽搁急急的出了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