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还不上当,江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只显示一个“宋”字,这是他的私人号码,江楠这人“公私分明”,在休息时间他很少会处理公事,即使是公事可以打通这个号码的只有程东和孙曼文两个人。
“江楠!有电话找!”苏晏清喊道,“你接不接?不接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苏晏清这次没有开玩笑,她当真转身下山,她放缓脚步,调匀自己的气息,连续深呼吸了两次才平静了下来。看到那个“宋”字之后,她突然清醒了过来,她早就应该在他一个人执意上山的时候就赶紧回家去,就算是不欢而散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你还真的说走就走啊?”追赶过来的江楠心情大好,搂着她的肩问道,“累不累?”
苏晏清没好气地说:“废话!”
“从现在开始,这个地方在你的记忆里是不是也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苏晏清挣开他的束缚,真是不可理喻!累个半死就为了这个,她一往无前的向下而去,这次换江楠追在身后,可是江楠腿长步子大,几步就赶上了苏晏清,“你走这么快干嘛,后面又没有狼撵你。”
她不清楚他这份轻松愉悦从何而来,苏晏清把手机递给他,“有你电话。”
江楠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就直接揣进兜里。
“你不回一个?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回避。”说着苏晏清就退到一边。
江楠牵过她的手吻了吻,“瞎说什么呢,哪有什么不方便,好了,咱们下山。”
“万一真的是有急事呢?如果没有急事也不会打到你这个号码上来的。”苏晏清又一次提醒他。
其实说起来江楠的电话一直不会对她保密,她知道他所有的账号和密码,不过她们自从结了婚如果不是江楠让她看,她是不会主动去翻他手机的。
反倒是当初和曲云哲在一起的时候,她每次回国见到曲云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彻查”他的手机,企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然后借题发挥一番,只是每次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她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因为太过在乎,她坚信她和曲云哲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她不止一次的问曲云哲会不会担心她在国外找一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然后就把他给甩了。曲云哲每次都淡然道:“那样再好不过。”苏晏清明显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这时候曲云哲又会说:“真搞不懂你总是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假设做什么?你是不是课业不够重?”然后曲云哲就自然而然的把对话引到学术讨论上来。
江楠明显有些不耐,脚下的步子也更快了一些,“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是巴不得有点什么事才好是吗?”
苏晏清噤声。一个人走在前面,她突然想起江滴曾经说,男人最擅长的就是变被动为主动,明明是他不忠,他却反过来怀疑你不信任他。
“苏晏清,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
说出来?他们两个有些时候还真是不适合坦诚相见。苏晏清摇头,“只是追你追累了,咱们赶紧下山吧。”
江楠也不再追问,接下来的一段路二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和谁再说一句话。不出意外的话,往常他们一家三口过来都要在这里住上一晚再回去的,她原本打算把中午的剩饭、剩菜加工加工,再煮点面条吃的。谁料回去后江楠接了一通电话后就要急着要走,江楠说道:“你再陪爷爷待一天,明天我让李师傅过来接你。”
苏晏清发自本能地拒绝,“不用让师傅过来了,怪麻烦的,我自己可以。”
“听话,你自己上高速我不放心。”江楠拉起她的手哄道,“不要李师傅接,那我来接你?”
结婚后苏晏清很少“麻烦”江楠,以往他这样她顶多觉得他是小题大做,过度紧张,可是刚刚手机上的那个“宋”字此时就像横亘在她嗓子眼儿里的一根刺,进进不去,出出不来。他这样的“讨好”让苏晏清觉得他更是心里有鬼,尤其听到明天他还要过来忙不迭地摇头,“不用不用,那就更不用了,你忙你的,都说了我自己就行,我觉得高速车少而且还是单向行驶,反倒是比市区安全。”
江楠看她这副泾渭分明的样子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他还是轻轻地抱了抱她,说:“好了,别因为这么点事儿跟我争了,我走了,明天来接你。”
江楠走后,爷爷笑着说:“你们两个孩子怎么回事啊?”
苏晏清不解道:“什么怎么回事?”
“我看你跟小楠又别别扭扭的。”爷爷一语道破。
“哎呦我的爷爷,这您都能看的出来?我们俩挺好,啥事儿没有。”苏晏清觉得自己的表现天衣无缝,怎么还会让爷爷看出来他们两个人的别扭呢?
爷爷好似看出她心中的疑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别以为你爷爷老糊涂了,你们两个人看对方的眼神就不一样,你们俩小时候可不是这么相处的。”
“哪有啊爷爷,您要真说我们不一样,好像也是不一样了,我们俩小时候是友情,现在……”苏晏清想了想,“现在应该是亲情。”不管她和江楠,还是她和曲云哲的感情,都不是可以用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的,也不是单纯的可以拿哪种感情一概而论的。
“对,现在是亲情也是爱情。”爷爷笑着说,“晏清,你们两个人自打结了婚就三天好了,两天恼了的。”
他们俩是三天好,两天恼的,可绝不是宝黛那样的“小冤家”的“好”和“恼”。
“傻丫头,到现在你还看不清谁是‘木石前盟’,谁是‘金玉良缘’吗?”说到这儿爷爷怎么能不知道苏晏清心中所想,“爷爷只希望你有一天能把“金玉良缘”当成是“木石前盟”一样的珍惜。”
苏晏清只笑笑不说话,且不说这比喻的对与错,她只觉得曹公言辞深邃,她也不懂曹雪芹究竟“拥林”还是“拥钗”,先生走的匆忙给所有人留了红楼一梦,不过她不是红学家,她也不是一个愿意再去探究和探测的人,她也相信多数人相信的,就是“金玉良缘”最后的结局是宝玉出家当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