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清陪着曲云哲一路走来,虽然他从小到大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她知道不论他怎样冰冷,无非都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苏晏清这个人向来“不会”劝人,所以她只能陈述事实,“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父亲。”
曲云哲咬牙道:“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父亲。”
与他相识多年,曲云哲一直是个不喜形于色的人,为数不多的情绪波动就是因为他父亲,当然后来也会因为她而“忍无可忍”。
看着他那副隐忍的模样,苏晏清心生怜悯,“云哲,我知道,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可是你要知道你爸爸妈妈的事情不是做小辈的可以去评判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其实大道理说都会说,可真正能按照大道理去做的,恐怕只有大圣人了,不过苏晏清继续说下去,“如果你是担心钱的事……”
曲云哲站起身,拍拍衣裤上的褶皱,让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晏清,我的事情你还是别管了。”
“曲云哲你又开始了,就算我不帮你,我爷爷也会帮你,从小到大,我爷爷奶奶把你当自己的亲孙子一样看待,但凡有我的一份不都也都有你和云娜的一份吗?如果你觉得你欠他们的,那你早就已经负债累累到还也还不清了,你不接受我的好意,就当这钱是我爷爷借给你的还不行吗?也不用就当,本来就是爷爷要帮你。”苏晏清也站起来,“该说的话我也都和阿姨说了,你再好好劝劝她,如果我让你不要去恨曲叔叔,那是天方夜谭,可是你要知道,曲叔叔就算千不该万不该,这么多年他都是你妈妈的精神支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你和云娜都是要长大的,你们终究是要离开她的,她心里的那个人始终是你的父亲。”
曲妈妈这一生像极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可是曲妈妈应该也是会感激有这么一个人的。就像是曲云哲,即使他后来带给她那么大的伤痛,可是她也从不后悔认识他,因为他给过她的甜也是她尝过最美味的。
曲云哲又坐下来,颓然道:“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我妈有她自己的选择,如果她治,砸锅卖铁,倾尽全力也会救她,可是如果她自己就这么放弃了,我也会选择尊重她的意愿,就由她去。”
苏晏清更是觉得他不可理喻,“曲云哲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苏晏清,我冷漠也好,无情也罢,这些早就和你没关系了。”
苏晏清耐着性子说:“是,和我没关系,都说了就当是爷爷帮你,这都不行?”
曲云哲的胸膛上下起伏,低吼了一声,“都说了这是我的家事!”
“我帮你,帮阿姨不是因为你是我前男友,今天我只是代替我爷爷来帮你,爷爷不会要求你回报的。”
曲云哲双手狠狠的在脸上揉搓了一把,“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再欠你们苏家的。”
苏晏清蹲下来,双手附在他的膝盖上,“曲云哲,这世界上只有零和一的区别,没有一和一百的区别,我也不跟你废别的话,听我的,赶紧让阿姨接受治疗,时间不等人,你是医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曲妈妈及“时走”出来打断了脸红脖子粗的两人,“来晏清,喝果汁,阿姨记得你最喜欢喝西瓜汁,这是阿姨现榨的,你尝尝。”
苏晏清起有些尴尬的起身,她接过西瓜汁,“谢谢阿姨,您别忙了,我哪有那么讲究,我吃西瓜就好了,您快坐下来歇一会儿。”
“晏清,你说的话阿姨会考虑的,难得你为我和云哲想的这么周到,如果有困难我们一定会和你爷爷说的。”曲妈妈打圆场道。
“阿姨,最好您现在就住到云哲医院,您过去了云哲也好照顾您,您现在不比以往,一个人在这儿真的不方便,而且云哲也不放心,您现在让他一个人在那边工作,可他的心思怎么能不在您这边?您不想给他们添烦恼,可是您这样他们就不烦恼了吗?”这么些年来曲妈妈和云哲、云娜于她而言不是家人也与家人一般无二。
曲妈妈点点头,“阿姨知道了,你们俩去叫爷爷过来吧,我去买菜,咱们几个人可是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苏晏清说:“阿姨您和云哲跟我一起去爷爷那边吃吧,王阿姨买了一冰箱的菜啊肉啊,今天我又带了一堆过来,搞得现在冰箱里都没地儿搁,好多菜我都不会做,您过来帮帮我,咱们能吃多少算多少,省的都浪费了。”
曲妈妈笑道:“也好,那你们俩先过去,阿姨一会儿就到。”
苏晏清走在大门口对曲妈妈说:“阿姨您什么都不用带啊,我们过去等你。”
苏晏清和曲云哲出了门。苏晏清问:“你入职的手续都办妥了?”
曲云哲点点头。
苏晏清试探道:“还顺利吗?这次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曲云哲停下来,“晏清,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为那天的事跟你说声抱歉。”
苏晏清也止住脚步,“哪天的事?”
“没事,没什么事。”
苏晏清不再准问,因为就算她问了他也不会再说真心话。
“好了,快进去吧,不然一会儿你妈妈又要担心了。”这句话是苏晏清以前经常和曲云哲说的,以前每到他们两个人各回各家的时候,曲云哲把她送到门口,他们就要在爷爷家门前缠绵,曲妈妈看曲云哲迟迟不回去就会出来找他,可他们越是要分离越是有诉不完的衷肠,好像明天就见不到了一样,苏晏清从她同桌的铅笔盒说到这个月的月考排名,曲云哲就那么安静地听着,有时候气的苏晏清说她就像对牛谈琴,发誓以后再不跟他说话了,可是第二天又孜孜不倦的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