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九扑在梅山怀中哭着,梅山轻轻拥着她,一手轻抚着她因哭泣而颤抖的背,两眼看着宝珠方才消失的地方,满是落寞。
半晌后,梦九才抬起泪眼,抽噎着问道:“小山哥,方才大人提到孟婆汤,那是何物?”
梅山沉吟片刻回道:
“民间小话本中曾有记载,人殒后去往阴曹地府,转世轮回前必喝孟婆汤。此汤喝下,人们便可以忘却今生所有烦恼与爱恨情仇。”
梦九急切地问:“那孟婆汤是何药材所制?”
梅山疑惑地看着梦九此时已发红的脸颊,心想着莫不是那酒劲来了,为何尽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传说中,那孟婆汤乃为世人的眼泪收集而制……”
梦九一听,先是怔然片刻,随后再次大声哭起来。
“孟婆汤若为眼泪所制,那我如何能制出解药……大人定是那孟婆汤喝多了,她记不得你我了……”
一番话,说得伤心欲绝,直听得梅山也心中酸楚,忍不住一把搂住大哭的梦九:
“傻九儿,那孟婆汤只是传说,若世间真有,也是在那阴曹地府,又岂是我等凡人能为之炼制出解药?”
他这一句,将梦九说得更伤心绝望,只伏在他怀中一个劲哭道:“如此说来,大人再也记不起你我了……”
方才大人对她那抗拒的神情与言语,直到此刻还刺痛着梦九的心。
真正的大人,如何会这般对她呀……
梅山轻拍着她的背,似安慰又似极其有把握地道:
“九儿莫急!你我千年皆等下来了,又何必急于今日?我相信,假以时日,大人定会记起你我!”
……
自宝珠离开如意轩后,路云初便变得六神无主心神不宁。
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还是他的姑娘自从樱花树下来之后,他二人之间分别最长的一次……
早知道自己就该随着她一同前去,哪怕站在酒婆婆的客栈外等她,也比他一人在如意轩后院干着急的好。
各种坐立不安心绪不宁着,约一个时辰后,秦掌柜进了后院。
秦掌柜本是来为老板收拾打扫后院与厢房的。
一眼见到院中焦躁不安,来回走动的紫色身影,秦掌柜着实喜出望外。
“哎哟!我的老板哎,您这是何时归来的?”
见到秦掌柜,路云初才暗自按下焦躁的心,回答道:“昨日夜间归来。”
随即问道:“怎的不见小狸?”
“小公子尚小,夜间害怕独自睡觉,小五这一月中每日将小公子带回家照应着呢,晌午时准会回如意轩,老板您放心!”
秦掌柜一边答着,一边东张西望。
左顾四盼后未曾看到宝珠,便问向路云初:“宝姑……老板娘未曾归来吗?”
路云初皱眉:“秦掌柜找珠儿有何事?”
“哎!可非在下要找老板娘,而是那城主府的许管事,已在如意轩等候老板娘多日……”
秦掌柜将这一月以来,许管事日日准时于如意轩开门营业便来报到,打烊方才离开的事说了一遍。
临了大大吐着苦水,自许管事在如意轩坐镇后,着实影响了如意轩的生意,他真是日盼夜盼,就盼着老板娘早日回来,将这尊菩萨早些打发走……
“他可曾说找珠儿何事?”
路云初蹙眉,许管事是城主府的人,那想必是花无心派来找珠儿的?
“那许管事一副高高在的模样,在下问了几番,他一句口风也不肯透,只说非得亲自等到老板娘,与老板娘当面说。”
提到许管事,秦掌柜便觉心里窝着火,平日在厅内当着外人不敢表露,但此时对着老板,那可算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路云初听后皱眉思索半晌,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珠儿外出办事,不久也该归来了。”
想想他又交待秦掌柜:“一会你若在大厅见着许管事,先不急告知珠儿已回之事。”
秦掌柜点头,心想这老板对老板娘的疼爱,从这一点小事便能看出。
世间男子,娶妻后大都将自己视为娘子的天,凡事总以自己说了算,哪会顾虑到自己娘子的感受?
而他的老板,表面看起来像冰块一般冷,内里却对老板娘体贴尊重。
见不见许管事,何时见许管事,老板完全将决定权交予老板娘自己定夺,不会擅自替她作主。
难怪玛法大陆那些女子对老板趋之若鹜,这样的好男儿真正是相公的好人选……
老板娘好福气呀!
接着,秦掌柜又要将这一月来如意轩的经营状况进行汇报,路云初直接打断了他:“如意轩既交予你打理,便不必向我告知,一切皆由你定夺。”
他只询问秦掌柜,这一月来落花城有无发生何异样。
这么一问,还真问出件事来。
“老板可还记得小公子之前提到的广场乞丐?小公子见他可怜,每日去给他送两只包子。哎哟,你道怎的?那日小五回来说,那乞丐突然性情大变,浑身散发黑气……”
秦掌柜将小五那日回来后讲述的广场经历,与路云初说了一番。
“在下也只是听小五所讲,若老板您想知得更仔细些,待小五回来再好好问问。”
路云初点头,秦掌柜再简单聊了几句,便告退到大厅忙活去。
乞丐、黑气、符咒?
卖竹席的白发白袍的大叔?
原来在如意轩不远处的落花城广场,竟然一直隐匿着一个道法高手?
而那瞬间能笼罩广场的黑气,以及那巨大的黑色符咒,又是道法中的哪一招术?
路云初可是三修之体,对玛法大陆的道**法早已熟知,却是想不出有何功法施招时,是有如此效果。
难道……难道那乞丐所施法术,也并非玛法大陆现有功法记载的?
还有那白发白袍制止了乞丐黑招术的大叔,若他猜得无误,有着如此鲜明特征以及如此高深法力的,定是梅山无疑。
正静静思索着一切,没一会儿,他便感受到身边法力的波动。
定睛一瞧,那瞬间移动回来刚刚站稳身形的,不是他的姑娘又是何人?
只是他的姑娘身形刚定,见到他的一刹那,便咧开嘴一副如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一把扑到他怀中,虚弱颤声喊道:“路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