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就在丁浪无休止的啰嗦中度过。叶弥实在难以置信,就在柳焕生放出消息后不到半天的时间,丁浪居然打听了她的行踪,马不停蹄的定了机票,而且一路上搜集了大量关于吸血鬼的知识,可以整理成一部吸血鬼清除攻略。
阿拉斯加冰原,气温骤降到零下。叶弥体制特殊,不畏惧寒冷,没有携带御寒的衣服。丁浪则是沉浸在打怪的兴奋中,忘记要带,站在冰天雪地中冻的直哆嗦。幸而来接机的司机带了备用羽绒服,虽然是女款,丁浪也不介意,征得叶弥的同意后,便急吼吼的套在身上。
司机从后视镜中望着一袭红衣的丁浪,因为强忍笑意,整张脸的的表情变得很扭曲。
汽车在宽阔的公路上飞驰,公路两旁种满雪松,笔直挺拔,针形叶子结满淞淩,很是漂亮。雪兔从公路上飞奔而过,仓皇逃入松林深处。不时有雉鸟从树上落下来,在雪地里啄食。
“现在天气热,到了冬天,可以看到雪鹿成群穿过松林,景象很是壮观。”司机一面开车,一面兼职导游,介绍本地的风景。
“听说在常年冰封的地方,经常有雪怪出没。”叶弥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雪松道。
“那只是传说。我曾听祖父说起过,大雪一直下个不停,雪怪就会出现。有一次,大雪下了半个月,雪原上所有的活动都停止了,巨大的雪怪从镇子上经过,不少人趴在窗前观看。胆子大的甚至拿着猎枪,想要偷袭,可是雪下的太大,能见度很低,等到他拿着猎枪出来,雪怪已经消失不见了。”司机侃侃而谈,中文说的很溜,一口京片子。
“雪怪,据说就是野人。”丁浪缓过来,开始和司机攀谈,“在昆仑山上,有人拍到过,浑身长满白毛,脚长半米,身高四到五米,有点像巨人。也许就是巨人,因为平原上没有他们的栖息地,才被迫进入雪原上生活。雪怪也有男雪怪,女雪怪,雪怪宝宝...”
幸亏这次,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司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要完成这单生意,等到他们下车,丁浪还没来得及去要司机的名片,他已经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冰天雪地,很难想象这里会有不冻港。两人从下车的地方向前走,不到一千米远,就看到壮观的港口。渔船从这里出海,捕捉深海银鳕鱼、帝王蟹和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鱼,售卖到星级饭店。这些渔船装备先进,即使遇到冰层,也能顺利航行。到了真正的冬季,船只就会停靠在海港,等待极寒天气过去。
眼下,有几十艘渔船停靠,工人们将一箱一箱的海鲜搬运下来,装到货船上。在这忙碌的景象中,那艘游轮宛若幽灵一样,安静的停靠在最偏远的角落。天色已经昏暗,游轮上却一丝亮光也没有。
“好可怕啊,像真正的幽灵船。”丁浪往手心哈气,在雪原上走了一会儿,两只手已经冻的通红。而站在他身侧的叶弥,竟然脸色如常,没有一丝瑟缩,引的渔船上的人纷纷侧目。
“闭嘴。”来到游轮前,叶弥认真的观察着,如柳焕生所言,船只抵达的时候,没有人下来,也没有发现船上有人在活动的痕迹,那么船是怎么抵达这片海域?又是怎么停靠进港口的?
没有舢板。
“你去狂奔,把他们的目光吸引走,我好登船。”叶弥吩咐道。
“不能等天黑吗?看样子也就一个小时。”丁浪一脸迟疑。
“他们会打开灯继续工作,这些海鲜价值连城,卖一条鱼的钱比你一个月的工资都要高。”说完这些,叶弥看到丁浪垂涎的神色,打击道,“别想着打劫他们,在这里,持枪是合法的。你还没冲过去,就会被子弹打的稀巴烂。我不会帮你收尸。”
丁浪别无选择,只好鼓起勇气,大叫着朝相反的方向狂奔,一面跑一面脱衣服,用谁也不懂的语言仰天长啸。趁着工人们朝丁浪望的瞬间,叶弥飞身而起,一跃落在缆绳上借力,再一跃便登上高高的围栏,跳上甲板。
丁浪跑出去五分钟,被寒风吹的直哆嗦,又折回来将衣服捡起,一件一件穿上。叶弥已经消失,付出这么多,不知道她会不会大发善心,放下舢板,让他登上船。
幸而,一个船长看见他异常的举动之后,将他请进船舱,还倒了热水给他取暖。丁浪缓过来以后,结结巴巴编了一个被女朋友抛弃的故事,工人们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微笑着安慰他,让他躺在这儿休息,等一下有取货的卡车过来,他们会带他回城市去,那里有医生。
甲板上有血迹,已经干涸。叶弥取了血样,进入游轮的前台,从这里通往商务中心。这艘船的功能很齐全,有餐厅,游戏厅和歌舞厅。叶弥找到墙壁上的电源,按下开关,头顶的白炽灯依次点亮,将偌大的空间照的通明。桌子上摆着吃了一半的食物、杯碟碗筷,桌椅有些凌乱,地面却干净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再往里走,游戏厅内,游戏机仍在工作,闪烁着七彩亮光。所有人,像是受到某种感召一般,有序的离开,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拥挤,更没有伤亡。
叶弥沿着楼梯,来到客舱。同样一切正常,客人们的行李还摆在柜子里。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框上,叶弥发现隐秘的符文,显然,这是洛珈的房间。她住的是海景房,从窗户可以看到蔚蓝的大海。但洛珈不是一个喜欢欣赏风景的人,她向来谨慎,尤其是灵犀不在的时候。叶弥掀开地毯,看到地板上绘制的圆形符篆。
毫无疑问,地板的正下方,就是藏着山魈的货箱。
叶弥将地毯盖上,然后躺下来,闭上眼睛,认真聆听。海浪打在船上,发出哗哗的声响。声音在地板上的传播速度比在空气中更快。洛珈曾经躺在这里,听着人们的喧闹,海浪的声音,更多的是山魈在沉睡中绵长的呼吸。
叶弥久久的躺着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忽然,她睁开眼睛,黑暗中一双眸子莹亮,像是狩猎的豹子一样机敏。
灯,不知何时,全部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