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祯的血,对世间妖魔鬼怪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云姬那一刀划拉下去,紫衣却淡然的很,眉梢眼角,没有一丝动容。
须臾间,彼岸花的光芒闪过,时间的流逝突然变得极其缓慢,丁浪凭空出现,挪开横在地上的方凳,走近了,轻轻拿过云姬的匕首,放在桌子上,又将禅祯移了移位置,搬到紫衣身边。
这一套做下来,像是打扫房间那样不疾不徐,一旦时间恢复正常,他的动作在云姬眼中,会快到只留下残影,无知无觉。
刚刚搁在桌上的匕首却突然动了,紫衣挥刃向丁浪刺去,迅如闪电,急若流星。
丁浪后背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侧身,移位,精准的避过这一击,速度同样是快到不可思议。
“这样的游戏玩了上千次,还不腻吗?”他转身,仍是那张素来不正经的脸,却与之前判若两人,周身的气度迥然不同,高贵成,泰然自若,无形的威压释放开来,令一切世俗的生灵缄默。
“你还没死,怎么会腻。”紫衣冷声道,一双眸子清冷如刀。
“要见我,鬼帝大人召唤一声就行,何须拿地藏发脾气。”丁浪,抑或羲和更为恰当,微微叹了口气,“看,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闹别扭?”
“若要细,一件件一桩桩,颇为耗费时间,何况要一直对着你这张脸,我也没心情。”紫衣将匕首丢进垃圾桶,“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叶弥是我的,你们休想打她的主意。”
素来无所不知的羲和,竟有刹那迷茫,但仅仅是一瞬,就又了然于心,“借修为的时候,你入了门?”
“什么门!”紫衣冷哼,“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族类,如今的世界讲究万物平等,不分高下,你们这些神,也应该与时俱进了。”
“姬恒。”羲和正色道,“你我有两千年的交情,听我一句劝,不要插手神族的事。叶弥的命运早在出生那一刻,就是定数,就算你是幽冥之主,也改变不了。”
气氛陡然变得阴冷,初冬的夜间,几乎呵气成冰。静默中,紫衣冷笑一声,“命运,定数,这就是你眼睁睁的,看着夏芜走上绝路的原因?”
阿芜…
两千年过去,听到这个名字,羲和的心依然微微的痛,波澜不起的黑眸黯了黯,很是伤神,“你不该提她。”
“时间如流水,往事却如刀,会将一些事情镌刻在心上,伤口是新鲜的,永不会愈合,无论什么时候触碰,都鲜血淋漓。”紫衣缓缓道,“这是在姬赢的帝陵里,她对我过的话。就是在那时她,我明白邻一个人类的词语,万念俱灰。你是神,看着她的族人走向灭亡,看着她被净化成神女,明明可以拯救,却无动于衷。你在意她,可曾问过,她愿不愿意做神女?”
“这是她的命…”
“这是她的命运。”
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紫衣斩钉截铁,未曾犹豫便继续道:“不,是你和你的族类,强加给她的命运。叶弥,不会重蹈她的覆辙。”
羲和叹道,“我绸缪了这么久,抹去她的情根,又送给她方浔,机关算尽,到头来,你们还是要在一起。”
“是啊,机关算尽,就像你对待姬赢和夏芜那样,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么一,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第三者、和封建家长的集大成者。”紫衣翻个白眼,很是不屑,“但我不是姬赢,他选择江山,我只要叶弥。”
“叶弥,叶弥,你就那么喜欢她。”羲和皱眉,一个生地长的鬼,居然有如此强烈的情福
“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念及往事,紫衣勾唇一笑。
“她生来就是战将,终有一…”
“怎样?”紫衣看着羲和,眸光凛冽,“接受你们安排好的命运,像她妈妈那样,变成一尊石像,不生不灭,永远镇守在门?”
星魂并不是叶弥认为的那样,封印着神族的力量,它其实是一把钥匙,通往神界。
这么多,一阖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飘渺虚空的尽头,那一尊巨大的石像。与叶弥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但叶弥从不温顺,也从不低头,所以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她,但依然被所见震彻心魂。
“我去过叶弥的心海,她对妈妈的记忆很淡漠,只记得在十五岁那年,妈妈头也不回的离开,却不知道原因。实际上,生养她,与爱无关,只是叶弥的母亲必须完成的任务,需要在人间留下一颗火种,有朝一日,如果她在神族的劫难中灰飞烟灭,叶弥就要接替她成为新的门将。你将方浔送给叶弥,是出于同样的目的。而我,不会让她走进你们安排好的命运。”
紫衣望着窗外,夜浓如墨,“该的我都了,你可以走了。”
羲和叹气,正要离开,却又听紫衣道,“好歹你现在还是冥界的白无常,如果还想混下去,就该履行职责,把云姬带走,顺便将这女生送回去。”
“遵命,殿下。”羲和无奈,将云姬的烂摊子收拾完,这才离开。
神族无形的威压渐渐离去,紫衣扶住床栏,唇角有鲜血溢出,五脏六腑像是被压碎了一般,疼的浑身直冒冷汗,这具身体终究是太弱了。
禅祯莫名受了一场惊吓,虽然对如何逃脱魔掌没有印象,但牢记紫衣看着他捱刀却无动于衷的冰冷眼神,心有余戚,更觉得这家伙要敬而远之,靠他不如靠叶弥。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向叶弥求救。
若不是紫衣威逼利诱,差点要搬出去,跟叶弥同住。各种性子不断,跟活佛的品格,相差十万八千里。
“羲和找你干什么?”对那晚的事,叶弥很好奇。
“洛珈要回家探亲,神女的灵气越来越微弱,他担心有妖邪对她不利,想让你和她一起。”紫衣一面,一面悠闲的翻书,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