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没有想象的那么高深,看过盗梦会知道,催眠其实是在大脑中植入潜意识,从而让被催眠者认为,这件事是真实的。”
方浔解释道,“但催眠不能改变饶善恶和基本认知,不能通过催眠让坏人弃恶从善,也不能让好人变成投毒的杀人犯。不知道老先生是否留意到,李队长有轻微的密集恐惧症。想让他变成这样,只要将所有的食物、水放在显微镜下,让他看到里面密集生长的细菌。他受到暗示,心生恐惧,就什么都不敢吃了。就像第一个发现细菌人死于绝食,是同样的道理。”
“有办法救吗?”叶弥问道。恰好狼人走来,递给叶弥一杯热奶茶。
一直呆滞的李队长突然有了表情,眼睛瞪大,瞳孔收缩,像是很害怕。
“他认得出我。”叶弥着,将奶茶送到唇边。
李队长突然从轮椅中站起来,扑向叶弥,将她手中的奶茶打落在地,“不不能喝。”
有反应,叶弥来了精神,“我渴了,怎么办?”
李队长死命揪着头发,只重复着,“不能喝,你不能喝。”
叶弥想了想,“我是师,你还记得吗?很厉害,消灭一切黑暗的那种。前几呢,有黑暗力量把水、食物都污染了,长出很多坏东西。你都看到了,对不对?”
李队长呆滞的点点头。
叶弥笑了笑,接着道,“这黑暗力量被我消灭了。现在的水是干净的,我喝给你看。”
着,叶弥拧开一瓶矿泉水,慢慢喝了一口,“看到没有?这水被本师净化过,可以喝。你试一试,好不好?”
李队长依旧木讷而恐惧,但是,当护士喂水的时候,他迟疑片刻,居然颤抖着喝了一口。
“这算是好现象吗?”叶弥问道。
“当然是。”眼前的转机方浔也没预料到,“今先给他喝点水,明换成白粥,如果一切顺利,过几就可以正常饮食了。但想要变成以前那个生龙活虎的李队长,还要一段时间,不能操之过急。”
对暗盟这个组织,方浔不感兴趣,隐约猜到,对方做的事牵涉太广,不能对外界披露。老头找他们来的真正目的,在于劝诫。但眼下他更关心徐功亮下的毒能不能解。
老头身经百战,比狐狸还狡猾三分,也不绕圈子,“我有一个猜想,请公子听听看,是否合理。有人伪装成老朽的模样,告诉徐功亮,让他想办法混进敌营,摸清对方的组织脉络,然后里应外合,一网打尽。为了赢得对方的信任,他要找机会将毒药给叶弥服下。但这毒药并非毒药,而是普通的麻醉剂,对她造不成伤害。徐功亮认为,他是在执行任务,而不是真的背叛,要杀掉叶弥。”
“老先生有证据吗?”
“他们两个一起执行的计划,是混进拍卖会。拍卖什么东西,老朽不便透露。但很显然的是,从拍卖会出来,他们就被跟踪了。这是监控拍下的照片。他们发现被尾随,就分头行动,甩开追兵。在这条巷子里,徐功亮遇见了一个人,停留了五分钟。”
老头将照片指给叶弥看,灯光昏暗,地面泛着水光,显然在下雨,徐功亮穿着灰色风衣,戴着帽子,快步在巷子里穿行,并未留意到迎面走来的人,衣着、背影、走路的姿势,跟老头一模一样。
“徐发现巷子里有其他人,为防被认出,刻意低着头,避免目光交流,但擦肩而过的几秒,对方改变了他的认知,让他以为,那是我。”
几秒钟,对一个警惕的探员实施催眠。
“可以做到。”方浔很是冷静,“有经验的催眠大师,五秒钟就可以让对方进入催眠状态。”
“巷子很窄,用卫星拍下的视频不够清楚,没办法再放大,也追踪不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和背景。但,我们做不到的事,对紫衣公子来,易如反掌。”老头切入正题,“叶师,人间不比幽冥,不能用杀戮解决问题。”
叶弥冷笑,“你眼里看到的是世界,大格局。那我受的委屈呢,谁来替我伸张正义?在你眼里,我的命比不上芸芸众生可在我眼里,我就是整个世界。我生,繁花似锦,我死,一切都归于寂灭。”
老头默然片刻,“我知道,叶师不是冷心肠的人。”
“未必。再见了,老先生。”
叶弥起身,短短几时间,街道上的腊梅已经绽放,一树浅红,一树粉白,幽香沁人肺腑。寒冬已尽,春风又来。但身体衰败成这样,大约看不到夏的荷花了。
“阿浔,你怨我吗?”
那一双好看的眼睛因为强忍酸涩而微微泛红,“因为分手就心生怨恨,我有这么俗气吗?不谈这个,先去医院。”
“没用的。就算化验出毒素的成分,也没有新鲜的血供我透析。而且,毒入骨髓,药石无灵。”叶弥故作轻松,“你不知道吧,我其实懂一些药理。活的久了就是这样,各种学科都能涉猎一二。”
“不要放弃。”方浔温声道,“我还没有准备好,让你离开。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家伙执念比我更重,一定会找到救你的办法。先送你回去。”
这座城市,不知藏了多少个林雅南,对叶弥虎视眈眈。
绵薄之力也是一份力,方浔与老燕一起守在别墅。一人一狼的到来,让看似空寂的屋子,多了几分暖意。
“今是上元节。”叶弥看着日历,思绪联翩,“灯下不看郎,一道街的花灯挂起来,自带浪漫氛围。那些怀春的少女,最容易被花灯下、温润如玉的公子迷了眼,所以在以前,大户人家是不允许姑娘出门看花灯的。”
“大师这么,一定是想念上元节的热闹了,我们去扎一些应景的花灯,挂在院子的蔷薇藤上。”
红橙黄绿青蓝,找来剪刀、胶水、竹篾,在客厅的桌子上一字排开,重温许久不曾做过的手工。
“曾经都是好姑娘呢。”叶弥捧着热茶,依偎在沙发里,看着满屋彩帛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