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太子詹事被送到王玉熙的身边到底说了些什么,安宁公主已经丝毫都不关心了,她现在正坐在玉堂殿的耳室里,和司马昭两人相顾无言,尴尬相对。
偶有一个被安排在司马昭身边的近侍,进来跟他提了一句椒房殿那边摔了一个紫金瓶,让他去椒房殿一趟,也被他怒斥着骂了出去,颇有一些羞恼的意味。
不过也托得这个近侍的福,司马昭和安宁公主之间的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尴尬了。
其实本来,司马昭来寻安宁公主,是有正事要说的。
可谁知道,在他派人来请安宁公主的时候,就瞧见了原太子詹事。
太子詹事看起来似乎是管理着东宫事务,但其实却是他母后的有力拥护者。几乎包揽了椒房殿的一切大小事务,甚至隐隐成为了皇后代言人,对他这个太子也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百般挑剔。
让当时他这个太子,可是内心不喜好久了。
可是碍于他母后对于这个太子詹事的宠信,加上他又一贯是听他母后的话,便一直忍气吞声,直到王家有人找上来,说可以支持他登上帝位,并且满足他一个愿望的时候,他才得以摆脱这种状况。
他虽在众位兄弟之中,是最为平庸的那一个,但是他也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在这宫里头,自家那安宁妹妹的势力不可小觑。
当初王家有人在他耳边鼓动他去对付安宁的时候,他就耍了个心眼,表面上唯唯诺诺,好似谁的话都听,实际上却诱导王家家主,暂时与安宁结好。
在安宁公主没有故意干扰的情况下,他确实顺利的继承了皇位,虽说安宁公主越过他做了很多事情,但是总的来说,也算是帮助了他,让他得以不经过自己的手,就可以给王家一些教训,让他们不要因为权势而过于膨胀,越过了这天去。
因此,在司马昭的心中,安宁公主对于他来说,总归是喜多于厌的。
现在郴州谋反,各地情况突然不明,局势错综复杂。司马昭来讨好安宁公主还来不及,自己的母后却仍来拖后腿,真真是让他懊恼不及。
可是懊恼归懊恼,他还是要向安宁公主就此事做一个表态的,
“朕听闻母后找人来寻安宁妹妹你的麻烦,实在是感到抱歉不已。先帝在时说过的话,朕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安宁公主在世时,宫内不得有皇太后’,这是铁律。这件事,朕一定会给安宁你一个交代的。”
安宁公主坐在司马昭的对面,闻言微微地笑了笑,并没有因此就露出什么感激涕零的表情,
“难为陛下还记得此事,本宫以为,这宫里头的人,都忘了。”
“谁的事都可以忘,安宁妹妹的事怎么敢忘?朕一直记在心里的。”司马昭马上聊表衷心,恭维着又夹杂着些许试探道,“朕马上就去拟旨。咱这大御的后宫之中,又不是只有孤独终老,坐拥着这皇太后或者是大夫人这一条路。
找个闲散庄子颐养天年或者是就此出宫,抛开这一身束缚,恣意而生,也未尝不可。
安宁妹妹,你说,是这么一回事么?”
安宁公主低垂着头,缓声说道:“只要王皇后她能想清楚,安宁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司马昭听后,似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整个人的状态,像是彻底放松下来,便也终于开口向安宁公主说出自己此番到底意欲何为,
“其实,朕来找安宁妹妹你,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朕,想要你替郴州那边,求个情。”
安宁公主闻言轻笑了一声,状似不解,“陛下为何要本宫替那反贼求情,难不成,这反贼不是反贼?”
司马昭的表情有些讪讪。
他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后,就凑到安宁公主面前,小声地对安宁公主说道:“其实这一切,既是个误会,也是个阴谋。”
豫州夏县城门外。
韩王的军队与郴州刺史和太守带来的人马对峙阵前。
两方看去,皆是精神抖擞、精悍勇猛、气势充足。
郴州军作为攻打方,自然是率先叫阵,朝着韩王军队的阵前将领大声说道:
“汝等小儿,在我大军之前简直不堪一击,何故负隅顽抗!识相之人,应该趁早投降,将这身后之城交出来,还可保得一身性命。不然,可就要落得个尸曝荒野的下场了。”
韩王军队将领闻言,哈哈大笑道:
“大胆逆贼,是何人给汝等胆气如此猖狂,在我韩王麾下大军面前叫板。见了本将军,还不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本将军定要让你们丢盔弃甲、血流成河!”
“哼,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只好兵戎相见了!”
“多说无益,让我们手底下见真章,放马过来吧!”
“战!”
“战!”
随着阵前将军一声令下,战鼓声随之响起,两军快速交织在了一起,短兵相接。
将士们高喊着,奋力、勇敢着冲锋着,很快就有人倒在了这场无情的战争之中。
马上长枪刺穿喉,地上短刀现骨肉。
战鼓激昂、气势高涨,奋勇杀敌不知枉。
两方军队难分难舍、壮怀激烈。可谓均是惨败,谁也没得了谁的好。
在这种时候,无论是郴州军也好,还是韩王军也罢,谁都不想后退一步。
他们心中明白,谁后退了这一步,谁就将踏入万丈深渊。
周围的士卒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围绕在两方将领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他们,也早都战到了一起。
他们一方守卫着的是身后的夏县城和南御国的韩王,一方则是带着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刺史的期望。
两人均是目眦尽裂,最终“噗呲”一声,两人手中的刀剑同时命中敌方的身体,同归于尽。
将领已死,两方连忙鸣金收兵,可恰在这时,第三方兵马趁虚而入,一边收割着战场,一边大声笑道:“多谢两位倾尽全力的争斗,不过这成果,就由我们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