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婧苓和阿瞒两个人不知道了一夜什么话,第二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红光满面,精神气十足。
司马婧苓今日并没有参与十二皇子司马湛的第一次大早朝,所以就干脆搬了张长椅放在了院子里,躺着听自己的眼线给自己汇报。
这个时候,宫里头也确实能够送来许多新鲜的水果了,于是她便带着旁边的阿瞒,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听着这新上任的皇帝,到底表现如何。
总体来,十二皇子还是没有出什么大差子的。
虽然经过一晚上的缓神,很多臣子的脑子都转过了弯来,知道昨日里其实是被晋宁公主司马婧苓一套接着一套、一环接着一环的计谋给怔住了,让他们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这才将这样重要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就揭过去了。
但其实,他们心中对于司马湛后来提出的那条关于官员奖惩的措施,还有很多想要质询和商讨的余地。
尤其是在发现今日晋宁公主并没有上朝的情况下,他们内心的底气就更充足了。
于是,在司马湛提出要商定出新的官吏监察制度也就是官员奖罚制度之后,跟昨日的一呼百应情况不同的是,今日就又很多官员大臣站了起来,向司马湛提出意见道:
“陛下,臣有话要。”
司马湛一看,认出这位是吏部的人,知晓这个官吏监察确实与吏部有些关系,便语气温和地问道:“爱卿有什么想的话便吧。”
于是这位从属于吏部的侍御史,面上就表现出一种十分坦荡,正义凛然的样子对司马湛道:
“臣想,陛下所提官员奖惩一事,出发点是为好,但是施行起来困难重重,可能不太现实。”
司马湛听了,嘴角的笑意略微降了一瞬。但他心中想起司马婧苓对他的教导,知晓越是到了这种时候,面上就越不能表现出那种一眼就被看出心里想法的表情。
于是司马湛努力维持着不变的样子,看似对侍御史没有什么太大意见的样子,还是十分温和地问道:“侍御史,何出此见?”
侍御史“咳咳”一声,将自己的嗓子清理一番,然后便装模作样地道:
“这件事情看起来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实际的施行过程中,一定会有一个绝对的漏洞存在,那就是如何保证派去监察百官的官员,自己也没有私心。”
侍御史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其实还是很重要的,而且他提出的这个问题还必须是司马湛当前必须要解决的。
就以整件事情的起因地西延来。
西延这个地方确实距京有些遥远,人手的调派和信息的传递确实不是那么的方便。
从京城前往西延,就算骑着一匹日行千里,不会饥饿的宝马,绕道一些不为人所众知的道,不吃不喝也需要整整七的时间,更不用派去的人绝对会在中间有些停留,最终十日内能到达,就已经算是很快了。
可是对于一些要事来,十的时间,足够这些事情又有了一些新的变化了,或者事情已经发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所以,对于边关地区或者是像西延一样的这种离京距离十分遥远的地方,人力真的是一件十分麻烦又难解的事情。
不过好在司马湛早有准备。
他在考虑要在南御国实行新的官吏监察制度的时候,就已经在暗暗思索如何解决这种人力不便捷的事情了,到了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想法,
“爱卿所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朕已经提前想好了对策,正好趁此机会,来和诸位共同商议一下结果。
既然是监察制度,那么我们大御现行的百官制度就不太适用了,所以,在律法这块,首先要专门出台一个监察制度。
监察官员另立体系,出于百官又独立于百官,受百官一样的限制,却又有与其他官员不一样的权力。
为了能够让这些官吏方便施行他们的监察职能,朕决定在几个距离相近的郡县之间设立一个监察寮,而向西延这种地域宽广,与周围郡县距离遥远的地方,则单独设立一个监察寮。
监察寮与监察寮之间,要互相辉映,可以下设分部,以确保每个监察寮之间的往来人员不超过两。
这样,即使郡县之内发生了什么问题,也不会出现赶不及的情况。”
众臣一听,竟纷纷觉得司马湛的这个想法其实是可以实现的。尤其是左民和度支两个尚书,更是细细思考琢磨了一番修建监察寮在民力和国库财政上是否有什么支撑不住的地方。
左民尚书对此事没有什么意见的。
前几日虽然边境的北傲国那边虎视眈眈,但毕竟没有真打进来,所以民力的损失并没有多少。
再加上近几年南御国其实经历了很长一段十分和平的时光,百姓发展其实十分迅速,征做用来当苦力,并没有什么问题,况且在现在的南御国,做苦力也不是什么苦差事,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百姓,愿意来做朝廷的苦力的。
问题,其实在度支尚书那边。
南御国近几年来确实是越来越富庶,也越来越强大,但是国库却并没有他们所想那般充实。
究其原因,还是这些年太过挥霍的缘故,让国库收入有些入不敷出。
他们南御国对待百姓没有那么苛责,对百姓征收的税收并没有多高,这对于百姓生活的负担确实是大大地减轻了,但国库这边的状况就不是很好了。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收入来源,那就是南御国几大世家的支撑。
尤其是十分突出,甚至是已经垄断了京中甚至一些别的地方的四大家族,更是南御国国库收入来源的重要渠道。
这些家族什么样的事情都想要参与一下,无论是朝堂还是乡野,其实处处都可以见到他们的身影。
可是现在,四大家族的事情,忽然有些难办起来。
这还是因为景帝的几个儿子,接连出事的缘故,
这些四大家族的人怎么可能就仅仅满足于现在的权势和地位。
所以他们大都会在各个皇子上押宝,等着自己选定的皇子一朝登基为帝,随后便带着他整个家族都赚足了皇家的面子,可以借着这种优势,继续发展壮大。
尤其是像四大家族这样的大世家,自己家中早已和皇室纠缠不清,尤其是他们的女儿或多或少都已为后宫妃,生下的孩子自然而然就成为了皇子。
在这样的先优势下,有谁会不在意这唾手可得的权势,而是放弃帮助自家的皇子夺位,安安生生地就只做一个名贵的世家呢?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诱惑面前认清形势的。
宁家在背后支持的三皇子司马恪已经落败,而宁家也因为这件事损失惨重,几乎整个家族的人都受到了牵连。
宁家为四大家族的事情,似乎就这样成为了历史洪流中微不可察的疑道。
而王家,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对于他们来,心中的经历可能远比他能想象的要更多更多。
首先是以为自己在一众的皇子争夺中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自己支持的太子一脉最终坐上了皇位。
可是没想到太子司马昭翻脸就翻脸,狠狠地伤了一把他们王家的元气,若不是司马婧苓中间出来为他们王家搭了一把手,那他们王家在京中覆灭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了。
不过经此一事,王家也算是元气大伤,再也不复往日繁华。
所以,这填充国库一事,大头就落在了顾家和谢家两家的头上。
虽然这两家好像和晋宁公主的关系挺好的,在景帝驾崩的那一之前,就主动示好晋宁公主,与她结成同盟。
但,现在相安无事的人,那以后呢?
实在是,司马湛其实有些不太相信他们。
因为他太了解人性之中的贪婪于不满足。
现在可能是碍于形势向晋宁公主及皇权这边低了头,可若是以后一朝得了势,直接有恃无恐地向晋宁公主这边翻脸,也不是不无可能。
所以,司马湛绝对不会像晋宁公主一般,对谢家和顾家完全放下心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度支尚书提出来的国库内不够充盈的问题,确实是摆在司马湛眼前的第一个难题。
司马湛沉吟了好长一会,见众位大臣都没有主动提出解决办法的一丝,心中不禁还是有些沉闷。
虽然他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第一上朝的情况不会有多么顺利,但是真正见到了这样的情形,司马湛心中还是难免有一些愤怒以及一种莫名地委屈。
他给自己打着气,又想起了那一晋宁公主将他从掖庭里接出来时的情形,将这种突然冒出来的软弱狠狠压在心底的角落,努力十分严肃而又威宁的样子道:
“国库一事,看起来确实有些迫在眉睫,但是也不是不可解决之事。”
度支尚书倒没想那么多,而是眼中精光一闪,像是十分急迫地问道:“那陛下该用何方法,来解决这个国库亏空一事呢?”
司马湛慢条斯理,似乎是边思考边:“如何让国库充盈,无非就是在开源节流四字里。
开,那就是我们要丰富充盈国库方法,不要仅仅是把目光放在税收之上,无论是世家还是黎民百姓,税收税率不变,还是按照原来的比例来收取税收。
除此之外,咱们宫中确实需要一些其他的进项了,比如咱们上到帝王皇亲,下到众位臣子,咱们都可以选取一些自己平常用不上的东西进行拍卖,由疵到的钱,全都用来修建这些个监察寮。”
众位大臣一听,大部分都面色难看起来。
把自己的东西拍卖,这本质不就是损害了他们的既得利益么。
于是这部分官员,当即就反对起来。
可是司马湛却并没有理会他们。
他这次的态度相当强硬,不管不顾这些大臣的哭喊请愿、是斥责怒骂甚至是隐隐威胁,直接扳下了脸,对这些大臣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威胁朕么?还是,你们看朕年少,还是第一处理朝事,就觉得朕好欺负,好话了?
这还只是简简单单地向你们要点东西,你们就百般不愿,在你们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那一点点无关紧要的财产于国家大事比起来,就如茨重要么?”
这些大肆反对的大臣,其中一部分倒是被司马湛这个样子唬住了,面上开始露出了一点羞愧之情。
可是仍有一部分,觉得这只是司马湛的虚张声势罢了。他越是这样,不就越是显得他没有能力和胆子来惩治他们这些人么?
于是他们根本就不退让,就那么哭着喊着司马湛没有心,要逼他们这些老臣去死,用国家大义来绑架他们,实在是太过狠毒了。
司马湛便不话了。
这些大臣们便瞬间得意洋洋起来。
可谁知下一秒,司马湛就轻轻扔下一句,
“既然诸位爱卿日子如此难过,那边不要做这官员了。中常侍,记得将这个给记个清楚,这几个人,从此刻开始,就已经不是我大御的官员了。”
“喏。”中常侍应了一声,便让一旁的长史将这些东西都给记录下来,看样子似乎是真的铁了心要拟旨将这些人全都革职,加以惩办。
这几个大臣便有些慌了。
他们色厉内荏地道:“你你你,你怎么敢这样做!我们几个做错了什么,你就敢革我们的职。你现在不过就是挂了个皇帝的虚名,你怎么敢,怎么敢如此猖狂。”
这几个人也明显是口出狂言,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就算司马湛只是一个刚刚站立在这里的皇帝,那也是切切实实的皇帝,侮辱皇帝,那该是多大的一个罪名。
于是这回,也不等司马湛话了,中常侍便就直接做主让侍卫上殿来,一个都不落下地将这些人全都捂着嘴押走了。
殿上,顿时安静了许多。
他们确实是被司马湛这雷霆之势给吓住了。
于是刚刚还有些想要给司马湛一些下马威的臣子,便全都歇了气,悄悄地隐蔽在众人之后,再也不敢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