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的大臣们如释重负一般地连忙一一告退,除了司马婧苓、韩亲王、楚亲王、太宰、太傅、太尉以及被他们早已点名留下的光禄大夫、御史大夫、度支尚书、左民尚书等大臣,其余人全都飞快地散了个一干二净。
司马湛、司马婧苓以及韩亲王、楚亲王、“三公”等人,在殿内人散了个干净之后,便抬眼望向了整个大殿,发现大部分臣子的座位上,都留下了一滩还极为明显的水印。
这些水印,便是刚刚那群已经散去聊官员大臣们内心最为真实的反应。
太傅见了,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众人不自觉地就顺着这声叹气看向了太傅。
太傅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就摇摇头将心中一时的感慨讲了出来,
“老臣之所以会突然叹息,便是因为刚刚所见之景,令老臣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难掩的怅然。
现在在座的,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留下的那一摊摊水渍是什么,也都将今日朝会的情况看在眼里,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怅惘么?
咱们这些个老臣,至少也是经过两个朝代的人了,我们当年以意气风发之姿迈入朝堂,到如今,已经成为了垂垂老矣的年迈之人。不管我们这么多年来,看透了这关于朝堂上争斗的多少事情,但是我们内心中那一点东西,还是没有变的。
有些事情,虽然明知道是不行了,是该变换了,可当这亲眼目睹之后,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怅惘,令人遗憾惋惜。”
“太傅大人之言,臣也明白。”
太傅之言是有感而发,可这个时候,却也不是他一个人有感,大家的心中,都还是有或多或少的不平静。
他们多是从那辉煌盛世过来的,对于朝廷的变化,也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只不过就是平常压抑在心中,不想明出来罢了。
如今正好有了这个机会,太傅又情真意切地发出了这第一声感慨,众饶心中便也就像是借太傅的口,将这么多年来的压力与一种无可抗衡的悲凉,一同发泄了出来。
在场的这几个人中,唯独几个饶脸色并没有发生变化,那便是司马婧苓、太宰、太尉以及韩亲王。
他们就静静注视着这殿内一角,冷眼眯着,仿佛自然而然地就将自己隔离在了众人之外。
太宰无所反应,那是因为他经历的多了。
太宰作为三朝元老,朝廷的兴衰变化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对此自然是要表现地淡定一些。
句不怎么好听的话,在太宰的心中,他其实早就感觉到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动着他们这些各种各样的人进行各种像是早已经安排好的人生剧本一般,向前走去。
对于大御现在整个朝廷的运势,太宰其实早就有所感,还十分隐晦地扫了一眼司马婧苓一眼。
太宰他经过了这么年,看饶本事也是十分准确的。
他在见到司马婧苓的时候,心里面就已经确定这司马婧苓必定是一个成就大才的人,只是可惜她生为女身,有很多迫不得已的理由,让她并不能直接坐在那个最高的位子上,成为一个史无前例的女帝,带领南御国众人,走向新生、走向辉煌。
可是没想到,司马婧苓兜兜转转,竟然又成为了整个南御国权势斗争的引导着、参与者。
这背后一步一步策划地一切,既慢慢地将隐藏在南御国光鲜亮丽外表之下的腐朽灰暗揭发了出来,又在许多地方,隐去了自己的痕迹。
她嚣张的自由、也活得恣意,完完全全就可以称得上是在谈笑之间,就将所有别有异心的人一网打尽。
她看似无情,又似有情,飘飘渺渺,却又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将自己抬上了一个绝对自由的位子。
就好比现在,他们这几个留在大殿内的人基本上都在对眼前之景唏嘘不已,只有他、太尉、韩亲王以及司马婧苓三个人对此毫无反应。
太尉这个人,手握重兵,一向对于整个南御国的态度就有些微妙,像是没有什么敬畏之意,可是这么多年来却也没有做出什么比较出格的事情。
所以太尉这副样子,太宰是一点都不意外。
而韩亲王是生的冷漠,对这些东西向来就是漠不关心,也不会有那么多伤春悲秋之感,那司马婧苓是因为什么呢?
太宰面上虽无变化,但内心却已经是笑了出来。
司马婧苓这丫头,看到眼前这样的场景,心中不仅不会惋惜,甚至还会嗤笑一声,讽刺一句活该吧。
太宰心中猜想的司马婧苓心中的想法还真是有些八九不离十。
司马婧苓在看到众臣俯首的时候,心中就已经积累了满满的嘲意。
现在众臣离开,一滩滩极为明显的水渍极为清晰地展现在她的面前,让她一时竟然连嘲意都不愿意生出来了。
这些人,真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竟连他们南御国人最基本的傲气都给丢了出去。
他们司马家的先祖靠着永远都不屈服的骄傲,将江山打了下来。
随后便是一代又一代南御国人顽强地与北傲进行斗争,防范着周围国家的窥伺,最终一步一步成为了一个大国、强国。
可是,谁知道,本是为了让南御国众人能够生活在一个和平安稳的环境之中,却不知不觉滋生了这种贪生怕死、只敢享受却不敢付出的人。
这可真真是让人失望至极,也就没那么失望了。
司马婧苓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在那几位大臣又重重地叹了一声气之后,就开口淡淡地道:
“诸位大饶心情,本宫自然是理解的。不过这就好比是伤口上的刺,不拔除干净,伤口就不会好。
虽然拔除的过程,会令人十分疼痛,但是俗话的好,长痛不如短痛,所以诸位还是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养好我们的伤口才是。”
太傅等人一听,也终是明白自己落了俗套,便摇摇头,打起了精神来,
“殿下所言甚是,是老臣入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