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张曼丽和汪老师们在食堂吃完午饭,大家也不急着回宿舍,就在操场上散步。这时门卫大爷带着一位怒气冲冲的藏族中年男子来找张曼丽。
操场上的老师们三三俩俩地散步,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只有汪涵和安是跟张曼丽在一起,看见有人找张曼丽,他俩自然也停下了脚步。
经过门卫大爷的一番解,张曼丽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中年男子张曼丽把他的儿子眼角都打出淤青了,他非常生气,要找张曼丽给法。
汪涵看中年男子火冒三丈的模样,想着在操场上影响不好,就和气地对他:“大哥,我是学校的副校长,这儿也不是话的地方,咱们一起到办公室,坐下来慢慢。”
中年男子可能一下没听懂汪涵的话,他看一眼门卫大爷,门卫大爷告诉他:“汪校长是学校管事儿的人,你跟他就找对人了,去吧!先弄明白再!张老师是不会打娃娃们的,她心疼他们还来不及呢!”
中年男子疑惑地看一眼汪涵,:“去就去,要是真的想打架,哼,我可谁都不怕!”着,还挥一挥拳头,就跟着汪涵往办公室走。走了两步,又返回去拉住门卫大爷的手,道:“洛桑,你也跟着我去!我们家达瓦挨打了,你要做个见证!”
洛桑有些为难地看一眼汪涵,汪涵想着洛桑能熟练地运用汉语,就点点头,:“你也来吧!”
汪涵示意张曼丽也一块去办公室。张曼丽撅一撅嘴跟上去,委屈得差点掉下眼泪来!从来到这个学校,她就对这些孩子们爱若珍宝,她打学生?那不是方夜谭吗?
三人走进办公室,汪涵微笑地请中年男子坐下,给他倒了杯茶。然后问道:“大哥,尊姓大名?”
洛桑很健谈,替中年男子回答道:“他叫多吉。他们家儿子是星期一生的,所以叫达瓦,他们家闺女是星期二出生,就叫米玛了。”
张曼丽听藏族男子是达瓦的父亲,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达瓦可是她的爱将,别她从来不会体罚学生,就是有,也绝不会对达瓦!
达瓦今年十三岁,孩年岁不大,但个头挺高,身体壮实,人还非常机灵。张曼丽组建篮球队的时候,一个选中的就是达瓦。可是,因为达瓦是走读生,走读生是不出早操的,达瓦要是想参加每早上的训练,那他吃早饭就是个问题。所以,张曼丽有些犹豫,想要放弃这个队员。
可是,达瓦却什么也不放弃。他的梦想就是长大后能成为姚明那样的球星,冲出亚洲,走向世界。所以,他对篮球运动的热爱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他求父亲给他买了颗篮球,可以除了上课,达瓦那叫球不离手。现在要他放弃参加篮球队的机会,他怎么舍得呢?他也不能在同伴们面前丢这个脸!
达瓦缠着张曼丽,保证训练不会迟到,保证不会耽误上文化课。至于早饭的问题,他可以跟班主任老师申请,缴纳一定的费用,跟住校生一起在学校吃。实话,张曼丽虽然不是专业的教练员,但达瓦的生好资质是显而易见的,她也舍不得放弃这样的队员。就答应了达瓦的请求。
这样的孩子,张曼丽偏爱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动手打他?
汪涵听完洛桑的介绍,笑着点点头,对多吉道:“多吉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喝口水慢慢,千万别着急!如果真的是我们老师的问题,学校一定会严惩,不能让学生受委屈。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咱们也别冤枉了老师!”
这几句话多吉都听懂了,他高胸点点头,就把他来学校的缘由了一遍。
多吉平时在县城打工,家里的牛羊主要靠妻子照管。这多吉休息,就想回家里看一看。多吉到家的时候快中午了,想着儿子也要放学回来,多吉心中很高兴。
外出打工的多吉想到达瓦出生的时候,自己也是刚刚孩变大人,一点儿不懂得疼爱儿子,对儿子的哭闹非常不耐烦。有时候儿子只要一哭,多吉一把提起来就把儿子扔到门外。所以,别看达瓦平时很机灵,在父亲面前却吓得跟一只绵羊一样,一句话也不敢多。现在想到这些,多吉不由有些懊悔。
多吉跟妻子正着话,儿子达瓦放学回来了。达瓦高声喊着:“阿妈,我回来了!今吃什么好吃的?”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达瓦进屋看到父亲多吉,吓得一哆嗦,赶紧规规矩矩站好,也不再话。
多吉心疼地看着儿子,走上前摸摸达瓦的脑袋,道:“怎么了?看见阿爸不高兴?”
达瓦惊慌失措地:“没,没迎…”
忽然,多吉看见达瓦的眼角有一块淤青,生气地问:“你又闯什么祸了?又跟人打架了?”
达瓦连忙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既然没有,你这淤青送哪里来的?”多吉看达瓦不承认,更加生气了。
这时,达瓦的阿妈过来了,阿妈对多吉道:“看你,一回来就跟虎狼一样地吓唬孩子!我敢保证,达瓦从开学到现在一次也没有跟同学打过架!”
多吉狐疑地看着妻子和儿子,他眼珠一转,问达瓦:“你真的没打架?那你这淤青从哪里来?噢,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子不听话,让老师给打了!一看这就是刚打的,,最后一节课上的什么课?”
达瓦嗫嚅地:“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可是,阿爸,不是那样的……”
听着多吉和达瓦父子的对话,达瓦的阿妈也吃了一惊,一看儿子眼角的淤青,心疼地:“孩子,你犯了什么错了?让老师打你?啊呀,这老师的手也太狠了……”
多吉听妻子这样,心里万分难过。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管都行,只要儿子没有犯法,他多吉绝不容许任何人碰儿子一根手指头!
于是,怒气冲冲的多吉就来到了学校。
听完多吉的叙述,汪涵和张曼丽对望了一眼。其实,不用看张曼丽那张委屈的脸,汪涵就知道张曼丽是冤枉的。退一万步讲,即使有个别老师在内地学校有体罚学生的恶习,到了藏区也不敢造次。更何况张曼丽这样冰雪聪明的姑娘!可是,多吉叙述得有板有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多吉叙述完之后,认真地对汪涵:“汪校长,你们老师不能打我们的孩子。你要给我们做主。”
汪涵有些尴尬地看一眼张曼丽,对多吉道:“多吉大哥,这位就是你的达瓦的体育老师,你看看她像是打学生的人吗?”
多吉嘀咕了一句:“这个哪能看出来!谁能看得清披着羊皮的狼!”
张曼丽听多吉把她比成“披着羊皮的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强装出笑脸,道:“多吉大哥,我首先保证:我没打过达瓦,我也没打过任何一个学生。可是,让您这么一,连我都怀疑我打人啦!要不这样,咱们当面问多吉,好吗?”
正在这时,忽听办公室门外有人喊“报告”。张曼丽一喜,道:“是达瓦!”
汪涵了声“进来”,只见达瓦和他阿妈走了进来。达瓦的阿妈一进门就鞠了一个躬,道:“不怪老师,是我家达瓦太调皮了!”然后又冲多吉道:“多吉,你个火爆脾气,不问清楚就来找老师。”
多吉不解地看着妻子和儿子,不知道该什么。
只见达瓦走到张曼丽跟前,低声:“老师姐姐,对不起,我给您惹麻烦了……”
张曼丽看着这个平时活泼机灵的孩子,现在这样紧张狼狈,心底不由升起一阵怜悯。她温柔地:“没关系,清楚就可以了。达瓦,你能跟老师姐姐吗?你这淤青是怎么回事?”
达瓦非常羞愧,低着头道:“其实,这个淤青……没事,我就是想要创可贴……”
“创可贴?”汪涵和多吉都愣住了。张曼丽略一思索,才明白过来:“达瓦,你是不是想要老师给你贴创可贴?”
“是的。”达瓦的脑袋更低了,“我想让老师姐姐给我也贴创可贴。他们都贴过,就我没有磕过、碰过……”
“达瓦,你想贴创可贴可以跟老师姐姐啊!老师姐姐一定会给你的。”张曼丽道。
“其实,我也不是想要创可贴,我就是想要老师姐姐给我贴创可贴……”在父亲多吉面前,达瓦话的声音的像蚊子剑
“老师姐姐明白了,那你这淤青是怎么来的呀?”张曼丽柔声问达瓦。
达瓦看一眼父亲多吉,不再话。汪涵看出了些端倪,对多吉道:“多吉大哥,孩子怕你,咱们好了,今不管孩子做了什么,你不能打他骂他!”多吉点点头
汪涵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达瓦,道:“达瓦,吧,淤青怎么来的?我跟你阿爸好了,今这件事情他不会打你骂你!”
达瓦看看阿爸阿妈,终于鼓起勇气,道:“这个淤青,是我用铅笔末抹的……”
“铅笔末?”张曼丽诧异地问道。
“是铅笔末,老师姐姐你看,我这样使劲一抹,它就沾我手指头上了!”达瓦着话,用手指在眼角抹了一下拿下来,果然指头肚上有一片青黑色。
“不管是我,篮球队好几个人都这样做过呢!我们了,老师姐姐给谁贴创可贴,就是偏爱谁……”达瓦声。
“那你怎么不跟你阿爸阿妈清楚呢?”汪涵问达瓦。
达瓦的眼泪流了下来,道:“我不敢。我阿爸知道我拿铅笔干这个,会打我的……”
汪涵和张曼丽都沉默了。藏区孩子的学习条件需要改善的地方还很多,也许一件普普通通的文具,就是这里孩子门的一件珍宝。
多吉听达瓦完,惭愧地对汪涵和张曼丽道歉。汪涵和张曼丽连忙安慰他们夫妻俩。洛桑打了个圆场,:“反正快上课了,达瓦你吃午饭了吧?那就正好上学了。多吉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去吧!以后可别再冒冒失失了!”
多吉夫妇走了,张曼丽带着达瓦去操场打篮球。汪涵不胜唏嘘。
这件事看起来全是误会,可是,仔细想来,难道真的用“误会”二字解释就可以了吗?看起来是一张的创可贴,可是,这要有对学生多么深切的爱才能想得如此周到!一张的创可贴,里面满含着拳拳爱心!满含着浓浓师生情!汪涵被张曼丽的爱心感动了。
同时他也深深地体会到,对待学生,教给他们知识是一方面,但作为教师,更应该多给学生关爱,努力成为学生成长道路上的灯塔。让学生在成年之后的回忆里,想起从师学习的这段时光,满心都是温暖,满心都是阳光!这大概就是教师这个职业的魅力所在吧?
心情激动的汪涵立即在心中打腹稿,下午上课前有十分钟的教师例会,他要把这件关于创可贴的事情在教师会议上一。这一段时间除了检查教案,他还要经常听课。初二物理老师冯老师,似乎对备课、写教案有抵触,汪涵已经连续两周去听这个冯老师的课了。如果冯老师还是自恃才高,不愿意认真备课,不愿意好好写教案,那这周的物理课他还要去听。
汪涵是个想到就做到的人。当教师们齐聚办公室开例会的时候,汪涵讲述了一张创可贴的“误会”,他表扬了张曼丽老师对学生的真诚爱心,同时也号召教师们要多给学生一份关爱,多关心孩子们的学习和生活,尽自己所能,多给孩子们一些帮助。教师们都对张曼丽投以赞许的目光。
然后,汪涵就到了备课、写教案和听课的事情。当然,汪涵是实干家出身,不是空喊口号的人,对于那些“要给学生一碗水,自己先要有一桶水”的道理,他都能够转换成通俗易懂、生动形象的语言表述出来。老师们也乐意听他话。但是,当他安排完听课对象和听课时间以后,冯老师却不高兴了。
冯老师扶一扶鼻梁上的眼镜,道:“对于汪校长这周还要听我课的安排,本人持反对态度。”当到“还要听我课”这五个字时,冯老师特意加重了语气。
老师们虽然以清正耿直自居,但像冯老师这么话的还是比较少见。大家听冯老师这么,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