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Nad的B国首秀，接下来，为您呈现，天国。”

灯光打下，舞台里烟雾缭绕。

秦可穿着一条月牙白的长裙，头上撑着圆月一般的金色头饰，伴着叮叮咚咚如泉水般流淌的箜篌声，从烟雾缭绕深处走来。媛媛婷婷，宛如皎月。恰到好处的妆发把她那本就清新脱俗的长相称托得如青天绯月，荣曜秋菊。

不若天仙下凡，仙气飘渺。

秦可作为这场秀的大开，瞬间抓住所有人的眼球。秀场下，相机的闪光灯扑朔，慕名前来的设计师和名流眼里一片赞赏。

不得不说，只要她能保持如此状态，这场秀注定成功。

电视里转播着Nad秀场，荣缨正为某知名时尚杂志拍摄下一期的封面。

“秦可真的好美。”

“仙女啊！”

“我们会不会做一期她的专访？如果能邀请她来拍摄封面，一定会畅销！”

“好像我们主编亲自过去请她了。”

“成功没？”

“嘘—”现场的一个女助理神神秘秘地，“人家现在身价飞升，我们对手不少，据说，很难。”

“说起来…这位…”荣缨感受到她们的眼神飘到了自己身上，“好像和秦可一个公司，之前还势均力敌呢…这会儿好像…”

“嘘—”女助理瞬间捂住那人的嘴，使眼色“人家还在这儿呢，闭嘴。”

“实话实说嘛…我我也没说林椤不好…”

两三个姿势摆完，荣缨不动声色地八卦的人群那边瞟。

最近，她的确差秦可一头。但好在她自身条件和专业程度都很高，加之一直注意饮食和健身，也不至于差很远。

虽然话题度不高，但至少，平面和T台一个没少。

幕布前的摄影师满意地查看着之前拍摄的照片，重新转动镜头。

“林椤，侧卧在沙发上试试。”

“眼神再慵懒一点。”

“对。”

“把腿微微屈起来。”

—

“结果已经不能改变了，是吗？”易生升颓丧地靠在椅子上，苍白的脸上全是疲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里的小汤匙不停地搅拌着咖啡。

“我家里逼得很紧，”面前英俊的男人语气淡淡的，“你知道的，他们宁愿打死我也不接受我出柜。”

“我也是为你好。”

“嗤。”

几滴咖啡从白白的咖啡杯中滑落，小汤匙啪嗒一声被丢开。

易生升笑得有些不屑。

“当初，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已经付出了所有。直到现在…”易生升深吸口气，双手握紧了暖暖的咖啡杯，“直到现在，我爸妈也不愿意认我这个儿子。”

“如今，你处在与我当初一样的处境里，不愿意付出，却口口声声说为我好。杜岚，如果你真心为我，就不会逃避。”

“易生升，这不是逃避，只是一种选择，”杜岚看着那几滴滴在桌上的褐色咖啡，无力地捏捏眉心，“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可能为了爱情放弃所有。”

选择。

十年的感情，沦为一种选择。那么多温暖而甜蜜的回忆，变成一个冰冷的词语。

不是逃避，不是选择，只是不爱了。

一场十年爱情长跑，别人听来满脸羡艳，而如人饮水，有的爱情如酒醇香，时间能为他填色；而有的爱情就像泡泡水，时间过去，所有的效力全都消失。吹不起泡泡，又比白开水混浊。

算什么呢？就是一瓶已经毫无反应的化学混合剂而已。

“选择…”易生升挫着指尖，有些自嘲地摇头，“不是选择，你只是不爱我了。”

杜岚皱着眉，“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把爱情看得那么重要，不是爱不爱，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这么多天，反反复复地揪这一个问题不放，你不给我退路，我也不可能和你继续在一起，这个问题是不可能解决的。”

“我已经不想再和你浪费时间了，既然我们有十年感情，散的时候各自体面些吧。”杜岚起身，面前的咖啡分毫未动，还保持着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样子。

易生升看着他，他的爱人，拿起椅背上的大衣，颇有绅士风度地把账结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服务员利索地擦着撒着雨滴的窗户，水洗过的夜晚，连湿漉漉的地面都是一幅车水马龙。

月光好像更亮了些。

那又怎么样呢。

连一场失恋的暴雨都不愿意给他么？咖啡杯里褐色的漩涡慢慢的，心一抽疼，易生升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

说走就走。

如今，他连爱人也没有了。

眼泪毫无意识地流，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也许，也是因为那个人吧。

“先生，这是餐厅为您提供的甜点，”服务员面面带微笑，蛋糕暖暖的香气环抱着易生升，“希望能让您开心一点。”

易生升喉咙刺得发疼，他抹了抹眼泪，沙哑着嗓子，“谢谢。”

“不客气。”

嫩黄的蛋糕软软地摆在桌上，易生升发泄似的拿叉子狠狠地捅进一片小棉花里，小小的蛋糕晃悠悠地一弹，还是一副乖乖嫩嫩的样子。

“算了，不欺负你了，”易生升撇撇嘴，叉下一块弹弹的蛋糕，“谁叫你和我一样呢。”

“盯。”手机屏幕亮起，

“生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那个新来的女助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快点！！！回来上班！！！不管你碰到什么事，我的生哥永远都是打不死的小强！！！不管不管，你快回来！！”

易生升无奈地轻笑。

爱人没了，还有个祖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