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从厨房的透明玻璃看过去,两个年轻人靠得那么近,脑袋凑在一起,女儿情不自禁扬起的笑意,舒然确信,女儿是处于爱之中的。尤其是顾知遥挡在女儿头顶的那一掌,维护之心让舒然很满意。
吃完过后,对江星月说:“你带小顾去店里换一身衣服吧,我们合影留个念。”
江星月喏喏答好,又投身进风雪中。
顾知遥走在她身侧,江星月外面披了一件浅色的大衣,里面的那间葫芦景的袄儿,没有开手机电筒,而是提了盏绛纱灯,他们的手握在一起。
江星月边走,便絮絮叨叨解释起来:“我和妈妈每年都要穿新衣服合影,今年你运气好,也有你一份。”
“我每年都运气好。”顾知遥静静回。
江星月深深望了他一眼,没憋住,笑出了声,每年都想来蹭照片就蹭吧,还说什么每年都运气好,江星月隐秘地快乐着,没揭穿他。
顾知遥和江星月走在深深的雪里,世间不知道多少人正在归家赶路,而他们在一起,真是值得庆幸。
不一会儿,店铺到了,江星月直接把顾知遥领到了二楼,妈妈的工作室,
一进屋,就被各式各样的历史服饰晃花了眼,八年后的那一世,江星月妈妈去得早,顾知遥没有几次穿她衣服的机会,他把那一抹恍思藏在心底,遂江星月走了过去。
来之前妈妈嘱咐了,把那件青地四合云纹自身给顾知遥穿,在一张单独的桌面上,其实是一套衣服,包括亵衣,中单,大红方履和一把撒金川扇儿,江星月背过脸去,让顾知遥自己把里面的衣服穿上,她来给他穿外面的袍子。
边说,边合上了门。
顾知遥说:“你跑什么跑?”
“我怕你害羞。”竟说瞎话。
不过顾知遥还是会心地笑了笑,他很少有机会穿这类服饰,凭刚才江星月简单的讲解,大致穿好了,叫江星月进来。姑娘进来一看,立马就帮他把系带系了起来,深更半夜,曲径幽深,竟然秀起了身材。
其实也怪不得顾知遥,他按照江星月说的穿了,只是穿得没那么好,江星月看不过去,只好亲力亲为。
白玉葱一样的手在他身上来来往往,最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顾知遥低头,在她脸颊上印上一吻,薄薄的嘴唇夹杂着雪松木的香气,要命地蹿进江星月的鼻腔,她轻轻垂了他胸膛一下:“别闹。”又帮他把大帽戴上。
出来后,两人都穿了一身浅色大衣。
江星月靠着他的肩,言语之间有些吃醋:“你知不知道妈妈在你这套衣服上花了多少心血,便宜你了,我这个,只是惯例地做一套。”江星月摆摆衣袖。
“我才只有一套而已。”顾知遥揪住她歪歪倒倒的身子,免得她倾倒。
被这么一安慰,江星月的心情好了许多,又说道:“妈妈说,你这身行头可不得了,搁现在,就是礼貌加小礼服,你看看,那些英国绅士多优雅。”
“和你这身挺配的。”顾知遥拥着她,不让她有太大幅度。也不知怎么的,今天她好像特别高兴,动作特别多。
江星月低笑,还好那柄绛纱灯在他手中,稳稳地发出光亮。
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在江星月心中萦绕,此情此景,大雪纷飞,万籁俱寂,他们仿佛两个从古代走出来的人物,从很久以前就携手行走于世间,这是一条望不到的路,但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很少有人能和你分享生活中美好的时刻,这一刻,顾知遥与她在一起。
江星月突然停了下来,顾知遥错愕之际,一个软乎乎的身子扑进他的怀中,江星月将他抱得很紧很紧,仿佛一不小心没看住,就会握不住。
顾知遥抚着她的发丝,低低说:“是谁之前一直让我走,说绝对不会喜欢我。”
“是你!”低低的声响从胸膛处响起。
还真是仗着他喜欢,不分青红皂白乱说一通,顾知遥神色一顿:“我希望顾太太能够实事求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星月闷笑,捧着他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厌,顾知遥长得很好看,堪比顶级男星的一张脸,此刻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江星月存心打趣:“谁是顾太太呀?”
“你呀。”
江星月又飞快低下头去,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处,撩了之后定力不够,不敢再撩下去。
顾知遥那双眼睛能溺死人。
这时,顾知遥的电话响了,“我妈妈。”接听之前,他向江星月解释。
江星月几乎是被他拥着,被迫听电话内容的。
电话那头是一把优雅舒缓的女音:“n,不好意思哦,临时有个会议,我年后来见你。”
顾知遥平静回:“没关系。”
“儿子,你一个人过年好孤单的,你真是太惨了咯。”江浙一带的口音,吴侬软语,很好听。
顾知遥一顿:“我不是一个人。”
任羽俞十分清楚自己孩子的气性,立马回:“大过年的不要忙工作,你让手下和你一起加班,员工要有意见的。”
顾知遥:“”
“我没和员工在一起。”隔了一会儿,顾知遥回。
“那你也不能老去孙止那里,他们家过年已经够得乐了,再添你一个人,去看大戏吗?明天就回你公寓吧,不然孙家长辈那里不好看。”
顾知遥不知道自己在自己母亲那里,竟然是个哪里都不受欢迎的那个人。
江星月埋在他怀里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顾知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对听筒那边为沉浸在“自己儿子太孤单了”妈妈说:“我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我知道你爱员工,也爱孙止,但你总得有像样的个人生活。”任羽俞想到这儿,就忍不住蹙了蹙眉心。
顾知遥继续一字一句地说:“我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太太。”
“你结婚了!”陡然爆发出超高音量,吓得江星月都一震。
“还没有。”
“那你说,你太太!”
“反正有那一天。”顾知遥不咸不淡地通知他母亲儿子的婚恋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