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一要遇到个讲不清理的恶人、万一就这么把我给讹住了呢?
结果就这一愣神间,却见他竟是微微一笑,亮闪闪的双眸间回荡着温暖的光。他看上去极为年轻,有一张干净明朗的脸,唇角上扬的弧度也甚是好看。就好似那些话本子里描述的...嗯,那些人间年轻漂亮的女子,不小心遇到的,情郎一般。
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满脑子的想入非非。而他却突然伸手在我脸上轻轻拿了一下,取走了一块碎糖屑,送来了,一袖的清香。
“自己偷跑出来的吧?这么小就这么贪玩?”
接着,就听他如此说了一声。那声音也极为好听,就像是清幽界桃花潭边的溪水,有一种娓娓动听却又叮咚作响、会令人百听不厌的感觉。
“嗯,额,我...”
一时间着实琢磨不透他话里的具体意思,我只好那般傻傻盯着他,竟有些无言以对。
“嗯,玩够了就要早些回去。否则,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哦!”
接下来,他突然如此一句,更加令我琢磨不透。无奈之下,只好紧张而乖巧的点了点头:“好的,我会的。”
于是就此别过。我走出很远回头去看时,还见他正立于那里与我挥手,硕长素净的影子,映衬着灿烂夺目的灯火辉煌,有一种绝世而独立的孤独之美。
他便是问枫,这便是我与他的第一次相遇。当然了,日后很久的日子里,一旦闲暇起来,我都一直在琢磨他那晚那几句简短话语的意思,却也怎么琢磨,都感觉有些琢磨不透。
当然了,也是日后很久,在我数年后依照天庭旨意,去仙极山拜缙云真人为师学艺时,才知道,他便是缙云门下大弟子,我的大师兄,问枫。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或许因了,身旁有个小女孩匆匆而过,她对着身后伙伴认真挥手的模样,像极了那年那月,那个仓仓促促又慌慌张张,才见识了一回什么叫做人间烟火的我。
还记得当日在仙极山师门再遇师兄时,被取笑最多的,便是那晚他一眼就看穿了,其实我是个小仙娥,怕我莽莽撞撞会遇到危险,这才故意说了些唬人的话,只想早些让我回家。但事实上,他之后也的确一直在盯着我,不过幸亏我也很是老实,没多久就果然乖乖回去了。
师兄每回说到此处时,便刮刮我的鼻子温和的笑。而我看着他,满脑子都是那晚人间街市里灿烂的烟火。
所以说,缘分这个东西,奇妙也真是奇妙,一切就似早就注定好了一般,美的令你心醉。
但它若突然消失起来,却也着实令你猝不及防,无能为力到,时而会觉得自己像只,流离失所的孤魂野鬼。
忽然间就又心痛了起来,虽然伤心的感觉,其实本就无有一刻不在。忽然间就又想起了那片沙漠尽头,那间光怪陆离的“无忧酒馆。”
我原不是酒鬼,只不过这些年喝的多些。却也从来都自诩为千杯不醉,因为别人喝的是酒,我喝的,却只是寂寞。
又是子夜亥时,又是在那沙漠尽头,我依旧坐在这家“无忧酒馆”寂寥而落寞的角落里,“滋溜”着手里的清酒,品味着,不远处那盏神秘紫色宫灯之下,那诡秘店家双手搭在老榆木柜台上,一次次交换成功的,关于别人的爱情故事。
“嗨!客官,你还好吗?”
待觉得今晚来客差不多了,那一旦闲着便会无聊的店家,就会自然而然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的位置。
“嗯。”
我有点不太明白自己,越来越懒得搭理那店家,却又明明,越来越喜欢这里,每夜都来。或许关键还在于那些别人的故事,总会令人百听不厌吧!不然,你又还能说我是因了他家这酒上瘾不成。
“客官今晚看上去,似是有兴趣,与我攀谈两句啊?”
听听、听听,是不着实有些令人哑然失笑?!我只怕是每晚来便都同一个位置、同一种姿态、同一个表情罢了,又何来的今晚却与昨晚不同之说?所以说嘛,这只老狐狸,为了能与你套近乎,也真是格外会别出心裁了。
于是只管“嗯”了一声,继而反问一句:“你却是,想要聊点什么?”
“当然是,有关于客官你,那些美丽忧伤的爱情故事了啊!”
他倒是也不含糊,直接了当抛出了主题。
只是幽暗灯光之下,我那笑容,却也着实有点耐人寻味:“既然是我的故事,为何要说与你听?”
“当然是交换啊!你留下故事,带走我的无忧酒。自此后,便会抛却烦恼与忧愁,一切重头来过!未来那般美好,为何你要想不通,非要死死攥着过去不放呢?”
“我愿意。”
“客官,听我一句,这人嘛,总要往前看才好啊!过去总是过去,该放下就要放下...”
“我不愿意。”
“唉!这你让我...”
“你有说的便说,无甚说的便走。原也无什么打紧。”
于是,良久之后,那店家终究还是默然离去,我看着那些斑斓而阴郁的光,将他瘦削的身形,拉出一个狭长且怪异的影子...
酒依旧喝,喝的甚为尽兴。只是这心情,却也更胜先前的压抑苦闷,颇有几分烦躁之感。
于是直接埋单走人,反正依着感觉,时间原也差不多了。只是今夜可能喝的着实猛了一些,反正自我迈出酒馆木门那一刻起,便有些天旋地转。
原本只想着回客栈歇息便好,谁料天公极不作美,还未走出多远,“轰”的一声,一道厉雷当空劈下,而那闪电更是接诸而来,直映的半边天色,都亮了起来。
就是在这电闪雷鸣之中,再往前两步,暴雨便已倾盆而来,直把我给淋了个落汤鸡一般。
也就是在这般尴尬处境之下,体内那些烈酒突然开始发挥效力,再加上心中原本充斥着不少怒气,一瞬之间,我指着那雷公电母,毫不客气耍起了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