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我对你,永生永世的牵挂,以及自始至终,从不会改变的爱与思念。
话音落下之后,那凡人,也就是弦思那位未知名的父亲,他整个人都身体便已开始变得涣散、透明,继而冒起了青烟…他知道他必须离开的时刻终究到了,因而竟一点也不紧张。他原本已接近大限之日,再加拼力去了一趟魔界,能平安返回坚持到此时,早已是油竭灯枯一般,因而他还能有什么不甘。
而她呢,虽心如刀绞,面却其实表现的也极为平静。就是这样,毕竟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神,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对于任何事情的结局,可以说都基本打从一开头就早在预料之中了,更何况,还是自己看的比一切都重要的,她这一生中,仅有的一次爱情,婚姻。
因而对于他今日离去时的场景,她只怕是早都在心里浮现演练过千万遍了,因而竟还会有着些什么接受不了么?又能如何。天意如此,造化弄人。
只是眼瞅着在那最后一刻,那一团青色烟雾之中,他那颗鲜活的心脏却还固执的停留着不肯离去,她的眼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于是肆意流淌,直到那颗一直努力对她跳动心脏,终于化为乌有…
后来的故事无需多言,自然是原本极为坚强的后土娘娘,独自抚养弦思长大,而弦思却也如她与他所愿,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只不过后土娘娘怎么也想不到的,却是有关女儿的感情之事,居然与她自己一样坎坷、折磨。
“因而后来,为了断舍对召义的情思,你便躲入了凡间,开了这家酒馆,并且决定就此度过余生。”
故事的结尾倒是自我唇间娓娓吐落,我端起面前的清酒咽了一口,却又接着发出了疑问:“只是却不知你那影子,竟是怎么回事?莫不是…”
我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来得及将后半句说完,便就见那弦思又是微微一笑:“其实神应是早已能猜出几分。不过就是,我母亲尊为神,而我父亲只是一介凡人,因而便注定了,我唯有此一生好活,入不得轮回而已。”
“原来…竟是如此。”
我又饮下一口,轻轻叹息一声,其实在此之前,我从未关注过一个人有无影子这件事情,因而也并非像她所说那样,早已猜出了几分。只是这仅有一生之说,虽说听起来就一个意思,但其实,若以生存空间来讲的话,却又大有区别。就比方说,若她生存在天界,神仙的一世,只怕是除了会漫长到要你觉得着急,根本不存在什么转瞬即逝之说,当然了,若有意外另算。但若是生存在人间,那区区凡人的一世,多则百年而已,因而若用弹指一挥间形容,其实也不为过。
因而此时,不知是否属于过多操心了些,我竟然开始想要关心起人家这些私事。
“嗯,是了,其实正如神所理解的那样。”
这一次,却又是她先一步便看懂了我的心思一般,回答的倒也直接了当:“弦思确已选了就在人间渡此一生,虽短短几十年而已,却也心甘情愿,无留退路。许是,终究甚为留恋这平凡普通的烟火气息吧,因而短暂也好,绚烂也罢,只此一世之后,三界再无弦思。”
这是弦思留给我最后的言语,而后我俩共饮一杯,我便起身作别。
故事终究是别人的故事,但听的伤感却也的确是自己的伤感,谁说关于忧伤的故事听得多了,就渐渐变得麻木、就不会再有伤心了感觉呢?本神不大同意。
只因了此时,满脑子,竟都是那个有关影子都故事。影子、影子,原来这件看去丝毫无足轻重的东西,竟也会有着些如此令人惋惜的故事,是了,一世之后,恩怨情仇皆随风去,三界再无弦思。
目光便又不自觉的集中语那把魔音之木造就的琵琶之,却也不知它究竟是个怎样神奇之物,无端端的,就集中了这么些人的爱恨离别、情思纠葛。
临近天明,却终归还是走向了那沙漠尽头,那斑驳陆离之地,那家小酒馆的店门。
想想或许,终究是因了在弦思那里,喝的不够尽兴吧,因而对于一个醉鬼来讲的话终是有些不不下,醒也不是,醉也不是,所以浑身不得舒服,就连呼吸都有几分不那么畅通。
巧的却是,那酒馆之门竟也打开,就好似那怪异的店家,玄冥老儿,他早已料到我今夜会来,在无声等待着我一般。
“客官需要些什么?是要喝酒,还是醒酒?”
或者许久不来,就连那店家惯常的招呼吆喝,居然都像是刻意变了模样。
只是,只是来酒馆为了醒酒?开什么玩笑?这样一问,只怕是店家他老人脑子出了毛病吧。
于是本神神秘一笑,答的倒也颇有新意:“我有无情之弦,你有酒吗?”
“哈哈哈哈…”
于是那久违了的颇带了几分怪异之气的笑声之后,便又是那同样颇为怪异的拿腔拿调:“这位客官,老朽这里有的是酒,怕是你也刚好就有,故事吧?”
于是酒馆外明月高悬,本神醉的倒也一塌糊涂。谁说沙漠里向来呈现的都只是固有的干涸呢?不然这看似毫不起眼的破酒馆里夜夜演的故事,色泽却又因何那般斑斓陆离?
果不其然,最是无情之物,偏偏却又因了最最有情,只不过无情有情,真正能够读懂之人,又有几许?!
后来的记忆颇为模糊。只记得那老儿似乎对我重复提起,下一件所需之物,不轻不重,便是无情之泪,而后数遍追问我究竟有没有记到心里?大概是因了见本神今儿的确醉的过于彻底,才表现的那般放不下心。
但其实门外寒风一吹,鼻息间被沙尘气息略一填充,本神便早已大致清醒了过来。
开玩笑,酒不醉人人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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