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用不上吧……”许仙仙能感觉到他有点生气,心虚道。
“你是不是看不起爷我?”秦纵问她。
“我没迎…”
“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你是要我求着你拿?”秦纵的声音沉下来,眼睛有点泛红,“我就知道你们都把我当怪物看”
“我”许仙仙虽然知道他那些名声,可好歹他对朱秉煜和她是真心的,她从来没觉得秦纵是什么良善人,却也没把他当怪物。
“拿着”秦纵一拳捶到桌子上,几乎是怒吼道。
“你吼姐姐干什么!”朱秉煜不满道。
“霞……”秦纵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了,再不出多的半个字。他就这样撑着桌子,仰脸看着那个白衣的少女。
“谁不把你当朋友了,我只是带不下。就挑几个秦记的给我好了。”许仙仙故作生气道,“你发什么疯捶桌子,还敢对我发火!老板娘不讹诈你,朱秉煜不打你两拳才怪。”
“我错了我错了,”秦纵顿时喜笑颜开,变脸比翻书还快,揉了揉发红的拳头还把朱秉煜的脸捏了两把。
他嘴里念叨好几声“好老板娘”“好秉煜”,一连挑了八九个或木或玉的牌子抓到许仙仙面前,献宝似的道:“这下能带了吧,秦记的你随便用。”
“成。”许仙仙不想拂了他的意思,心里想着估计怎么也用不上,还是等回来的时候还给他。这些牌牌要真是见一个送一个的,那他大哥还不给他气死。
至于马车云云,还是一概被她拒绝。毕竟要低调出行,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就算是游山玩水,要真是受了秦纵那些有的没的丰厚装备,恐怕还没走出蜀道就被抢了个精光。
本来什么笔墨纸砚和折完或者没折完的纸人都该卖了,秦纵执意叫他几个恶奴豪仆抬回了秦府,那架势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在欺压什么良民。
“我怕你们不回来,总该给我留点念想,再弈鸣也喜欢。”秦纵嘴上总挂着他那古板侄子,其实是他自己喜欢这些玩意。他往城北外送了好几里都不放心,几番道别都又折回来。
最后还是骂骂咧咧被家仆们拉回去。
许仙仙真的不明白她和朱秉煜是做了什么事,能让这霸王真心相待。
但其实,从一开始就对秦纵真心相待的,是他们啊。
虽没下过山,没出过蜀。
许仙仙还是做了不少的功课。
一步千里那是元婴老怪的修为,而为保交通秩序和空间稳定,各国和各陆之间的交通往来极为严苛,手续重重。
就鼎元大陆面积最大的国家商鼎,各城各郡往往设有对灵修者的限制。
比如限空的禁制和城池之间的关卡禁制,无论是普通的交通还是传送阵法,都会将行者记录在册,基本可以做到不遗不漏。
城中禁御空而行,近郊也往往有对符车飞行领域、各时段流量和高度大的限制,再偏僻些的地方估计就又会放松管辖,每个辖区的具体规章都有所差异。
而贫穷的两姐弟完全不用考虑任何与灵气符阵驱动的出行方式。
因为片刻之后,就能看见一辆笨重破旧的板车缓缓轧过朝道,向北行去。
朝道朝的不是,而是通高的蜀道。
一白须老头坐在车前,慢慢悠悠赶着头老黄牛。两个家伙坐在后板上,没多久就换上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骨头架子都快被颠散了。
剑阁迢迢梦想间,行人归路绕梁山,明朝骑马摇鞭去,秋雨槐花子午关。
这诗里哪里来的惬意,大概是因为人家没坐过这么颠的破板车。
景帝初年,汉中多次失守,故道和褒斜道两条国家驿道均断,子午道遂辟为帝都、汉症巴蜀间的驿路。
当今皇帝对子午道不断修治,行人也日益增多。凡经行此路者,都必须持通行证注明其身份及所带物品名称、数目等才可通过。否则,关卡有权扣留。
好在有个手眼通、不务正业的蜀王。
实在话,谢宛和醉花是高手她信,莲琼是高手她不难看出。
可没想到他身边最高的高高手竟然是绿浮。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那样一个温温软软的美人居然已经修炼到了金丹中期。
而她一朝就跌落到了最低赌凝气一层。
可她不会知道,这对很多人来已经是无法企及的门槛。
老人家只是顺路载他们一截,有一搭没一搭跟两个娃娃聊着。可惜耳背,一路上两头话都是驴唇不对马嘴的。
可偏偏老头爱和人聊,活活能把暴躁的许仙仙也给气得耳背过去。
“子午道又叫荔枝道,丫头自个儿打益州城来,可吃过涪州的荔枝?那可是连贵妃娘娘都念着的一口。”老头的嗓子扯得像吱吱呀呀的风箱,听着就像喉咙里卡住了痰,让人怪是难受。
“荔枝道“由涪州经镇巴、西乡、南子午镇沿子午道新路运往神都。
前朝令贵妃最喜食荔枝,据每值荔枝果期,都要叫宫人使用灵力驱动的特殊冰鉴,保鲜每日要食的荔枝。
毕竟荔枝娇嫩,不易保鲜,也没那个灵修者闲得慌去当送荔枝的跑腿。故在荔枝收获季节,驿马往往飞驰急运在子午道上。
诗中也云:“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这可不是笑话呢嘛,人人都知道令贵妃,人人都知道这荔枝道。
三月恰恰撞上了果期,只是令贵妃早已香消玉殒,而那个帝王也早已长眠地下。
“我知道。”许仙仙已经在崎岖的山路上颠了两个多时辰,简直不想再话。
“什么屋子道,唉不是不是”老头扯着他的破嗓门,一只手松松握着满是黄泥的短鞭。生怕丫头比他耳背似的,一只手往前面比划道,“子午道,就是荔枝道。”
“哦,”许仙仙像具面无表情的符甲,没有一丝感情地问道,“还有多远到龙亭啊?”
“龙城?”老头的话让许仙仙心里一跳,但很快又按下涌动的心潮,拖长嗓子重复道,“龙亭”
尤其把“亭”字咬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