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枼棠一人开车上了高速公路，两小时后，车在南泥镇停下来。秦枼棠看向车窗外的景象，道路两旁的柳树光秃秃的没了叶子，还算干净的道路上不见一人，颇有凄凉之感。

他打开手机，翻到备忘录第一条，甲实业，男，52岁，离婚，户籍不详，工作经历不详，秦枼棠向下划着手机屏幕，看到了最后一行。九个月前到南泥镇，乞讨为生。

秦枼棠眯起眼睛，稍作思索后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上，重新启动车辆慢速前行。南泥镇是齐山附近的一个小村庄，虽然离得不远，这差距可是天上地下，看到空荡荡的街道，秦枼棠有些不适应。

除了主街道，村里的小路还是泥土路，秦枼棠确定之后，决定下车步行，他拐进了一个窄小的胡同，一直往深处走，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住户。这处房子更破烂的不像话，屋顶勉强还能遮住阳光，窗户破了几个洞，深秋的风窜进屋里，每个桌角都在打颤。当然，如果说房间里还有完整的桌子的话。

主人似乎并不着急生存环境，任由残破去吧，任性之意。秦枼棠推开不结实的屋门，门墙结合处立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使人觉得这门下一秒就会崩溃。

似乎是听到声音，屋里的人动了一下。秦枼棠扫视整个屋内，终于在墙根处的草席上看到了一个蜷缩的人，他走向前去，才看到那人的面容。

“咳咳。”那人难受的咳嗽两声，看起来极其疲惫的抬起眼睛。

满脸的皱纹，干瘪的身体，比实际年龄要老了三十岁。甲实业一动就感觉浑身疼的要命，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枼棠仔细辨认，确定是之前在万琬别墅里见到的那人。他蹲下身来，脸色不悦的看着甲实业的眼睛。

“你老人家这是沦落到该有的下场了。”秦枼棠嫌弃的张口。

甲实业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虽然他从来没有像样的工作，但是见到的人多了去，自然大致估摸出秦枼棠的身份，定是社会顶级阶层。现在亲自来到这破地方，肯定是有他的原因。这对甲实业来说，绝对不会是好事。

秦枼棠瞥了眼甲实业草席边缺了一大块的碗，里面还有一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和一个脏兮兮的一角硬币。他倒是直接伸手拿起来，干脆的把纸币撕成几片扔在了地上。

甲实业伸手想阻拦，但胳膊只接住了纸币的一角。他眼中有些怨意，十分不满秦枼棠的所作所为。

“你若是回答的出我的问题，我就留给你这枚硬币。”秦枼棠捏着那唯一的一角，盯着甲实业的眼睛，“十个月前你去万家的别墅干什么？”

能找到万家的别墅并被保安放进门，那就说明他和万家肯定有扯不断的渊源，是万义还是万斯尼？或者万琬？

甲实业缓缓的闭上眼睛，看似并不想回答。

“既然子弹能打到腿上，那就能射中心脏，”秦枼棠语气发狠，“万琬仁慈，十个月前留给你条命。今天你若不如实回答，我绝对不会让你看见明天的太阳。”

“虽然是乞讨，但至少还能呼吸，若是呼吸没了，那连乞讨的机会也就没有了。”秦枼棠眼神犀利的看着硬币，似乎要把它穿透。

“我记不清了。”甲实业声音浑浊，声音也不清晰。不过好在秦枼棠有耐心，他等得起眼前这人慢慢回答。

秦枼棠脸色阴沉，站起身狠狠的朝甲实业腿部踢了一脚。甲实业痛苦的从喉咙发出惨叫。“你不说也可以，我就慢慢折磨你到死。”秦枼棠邪恶的勾起嘴角，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你想清楚了就说，我的时间有限。”秦枼棠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铺在地上，丝毫不介意的一坐，陪着甲实业耗时间。

“我的内容是有标价的，”大约过了十分钟，甲实业沙哑的张口，“你能给多少报酬？”

“你想要多少？”秦枼棠对甲实业更加蔑视，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十万。”甲实业狮子开口。虽然这与之前张口向万琬讨要的五百万已经差了太多，他或许意识到这一点，价格太高根本就收不回来，还废了条腿。

“成交。”秦枼棠果断的答应。

“万家那个老宅，有很多故事，你想听哪段？”

“关于万琬的。”秦枼棠才没心思听甲实业“娓娓道来”，他只想获得有用的消息。

“那个小女孩哦，”甲实业回想了下，才缓缓张口，“要从十七年前算起。”

倪心早就想害掉万琬，这个不学无术的万家女儿偏偏独得老爷子宠爱，她向万斯尼抱怨了很多次，明明万瞳才是万家未来的正主，一个丫头片子竟出风头。甲实业是小有名气的街头混混，也不知道倪心从哪获得的他联系方式，出钱让他“意外”弄死万琬，后续会由倪心处理。甲实业看着报酬，数字确实诱人。有阔太太做后场，甲实业自然不怕。

万义出国参加会议，万家的别墅只有万琬，倪心特意给保安和雇佣劳动人员放了假期。万琬和往常一样下学回来，在路口和古琛说了再见，自己一人走向别墅大门。古琛看着万琬进了大门，也转身走向自己家的方向。可是古琛走了几百米后忽然感觉不对，保安室为什么没人？

古琛知道，万义要求严格，万家的工人不会这么大意不守着门口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古琛担心万琬一人回到别墅会害怕，于是又急转回头快速的走向别墅大门。别墅院子中果真没有一人，偌大的大楼只两三处房子开着灯。

“滚！”还没进大厅，古琛就听到了二楼传来的万琬的怒吼声。

古琛更加着急，开始跑起来冲向楼梯。

甲实业本来是叫了两个小兄弟，准备就在别墅伪造万琬意外自杀的“事实”，可见到这鲜嫩的小姑娘，见色起意。反正都要是死人了，甲实业想，不防多来点乐趣。

万琬搬着凳子用力的扔向甲实业，被后者闪躲掉。甲实业露出色眯眯的笑容，朝万琬扑来。在喊了几声“来人”之后，万琬确定别墅里今天就她自己，这是被人故意设计的。她想冲出门外，但是对方三人就是和她转圈圈，万琬变的恼怒，把眼前见到的所有东西扔向几人，可并未打中目标。

其中一人上来抓住了万琬的手腕，她厌恶的嚎叫：“滚！滚开！”

书架上的美工刀进入万琬视线，她利落的拿起来朝着那人狠狠插了两刀。甲实业看到自己小兄弟被“羞辱”，没了玩闹的心情，直接勒住了万琬。

“救命！”万琬不想放弃，虽然她近乎绝望。

“万琬！”古琛手中拿着铁棍出现在门口，朝着甲实业狠狠的砸来，另一个兄弟见状，收起手中的录像机，从身后拿出匕首攻击古琛。万琬反应迅速，从书架上拿起两本书死命的朝来人的头部击去。手受伤的那个人也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挥舞着双臂朝古琛撞来。

古琛的出现，像给了万琬生命，她早已精疲力尽，但现在只能撑住继续攻击对方和保护自己。可两个学生又怎么对付得了三个成年人，古琛也渐渐处于下风。甲实业见状，心中一喜，手上的动作更加频繁，想解决完古琛再处理万琬。

“别动！”一把手枪对准甲实业的额头，他惊呆的站在原地。

没看到古琛从哪里拿出来的手枪，他上膛后紧张的抵住甲实业的额头，威胁道：“里面有子弹。”

“大哥他小子骗人呢！”受伤的那个人吼道。

古琛感觉自己被挑衅，朝着那人就是一击，子弹擦着对方的衣领过去，射中了门上的装饰纹，正是花瓣的中心。

这下，屋里鸦雀无声，都能听到甲实业汗珠滴在地上的声音，“滚出大门。”古琛高高在上的命令。

其中一个小兄弟立刻溜出门外，甲实业自然惜命，只好暂时不和这俩学生继续“玩闹”，谨慎的走向门口。古琛一直举着枪，直到看着三人都离开别墅庭院，他从保安室摁了按钮关上大门。确定安全后，迅速的跑回了二楼。

万琬心有余悸的摊在地上，见到古琛回来，立刻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没事了。”古琛安慰的摸摸她的头发，自己也颤抖的不停。

古琛一直守在万琬身边看着她入睡，梦中万琬还在乱叫着“救命”，古琛幽暗的眼睛穿过窗户，和黑夜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