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灵樨圣女

王侍卫长带领秦绍桓到达一处靠近宫门布置典雅的厢房，恭声道：”请公子在此洗漱，贵人吩咐，公子尽可安心歇息，无须顾忌时间，在下会一直在门前恭候大驾。”

王侍卫长又指着一旁的衣物道：”贵人吩咐在下为公子准备好衣衫，各种尺寸均有，请公子换上，鞋袜等物，亦请使用贵人为公子所准备的。”

秦绍桓点点头，侍卫长随即退出。

他望着各种尺寸均有看起来相当舒适的衣裳，一旁还有鞋袜，连簪发的簪、冠等亦一应俱全，看来这位宫中的贵人设想得还真周到！他正在担心自己穿得破破烂烂，宫中之人不允他晋见圣女呢！

洗漱完毕，剃去胡子，换上干净衣服后，秦绍桓盘坐在舒适的床上调息半个时辰，感觉精气神恢复了一大半。

望着即使洗漱之时，也不曾离开过视线的随身包袱，他下定了决心，从内取出一项物事。

望着手掌心那一粒黑褐色，核桃大小的梭状种子，秦绍桓沈思着一下，表情坚毅而决然。

当秦绍桓走出房门时，王侍卫长愕然望着面前样貌已大不相同的男子。

剃去胡子的男子年纪年仅十八、九岁，身着深蓝色锦袍，玉树临风般的身姿，墨发以一只羊脂玉簪束成髻，五官俊美，剑眉斜飞，目若秋波，鼻梁挺直，唇红齿白，竟是一翩翩佳公子，他面上虽仍有些许风霜困顿，却不影响其风采，反而让人感觉可怜可爱。

“公子可需再稍事歇息？再前往晋见圣女？”王侍卫长问。

“谢谢兄台，方纔已略微调息，还请兄台带路。”秦绍桓道。

“在下得先向公子告罪，我们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欲进宫内，俱得先搜身，不允带任何药品，兵器入内，请公子配合。”

秦绍桓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方才人家衣裳、鞋袜、簪、冠等准备周全，是为了防刺客？

也罢！这是正常进宫程序，他想进宫，就得遵守。

“你们尽管搜吧！”

王侍卫长将秦绍桓身上的所有药丸、粉和剑，均留在厢房内的柜子并上了锁，钥匙由秦绍桓保管，言明出宫时领取，那俱非重要之物，秦绍桓也不在意，身上仅带了一个荷包，内装有一只银戒及一只同心玉佩，以及用个小包袱巾包住的一块长约一尺的木头，并一粒梭状种子，以及最重要的定魂珠。

王侍卫长带来了一只与原本檀木盒相仿的盒子，重新将定魂珠装在新的檀木盒里，并将它用宫里提供的黄布包起，方才带着秦绍桓进入宫中。

两人穿过层层宫中回廊，来到一处宫殿，早有宫人候在门口迎接秦绍桓，入内后，见殿中央有一紫檀圆桌并一张椅子，桌上摆着各色茶水点心，宫人恭敬地请秦绍桓入座。

秦绍桓望着前方不远处有一约五阶的阶梯，阶梯上是一平台，平台上摆着一张大大的太师椅，显然是让宫殿主人接见之用，此时椅上未见人影。

秦绍桓暗自思忖。

他并非灵樨国人，来此之前，他打听过一些灵犀圣女之事，相传代代灵樨圣女均居住在皇城之外，名为灵樨宫的隐密别宫，那专为圣女所建的宫殿美如仙境，而他向悬赏的所谓”贵人”要求见圣女，对方却让他入宫晋见…….

这来回的传讯哪里有那么快，除非圣女恰巧在宫中，但有可能如此巧合吗？抑或是……他们打算诓骗他？

秦绍桓冷笑。

他手中的定魂珠，只与圣女交易！

正在沈思之际，听闻殿前守候的宫人齐声道：”恭迎圣女殿下。”

秦绍桓听到一阵环佩叮当，忙站起躬身相迎，几息之后，伴随着淡淡木樨香的身影自身边缓步而过。

过了一会儿，一道有些沙哑的弱嗓温声响起。“公子不必多礼。”

秦绍桓这才归座，抬头望着主位，只见其上坐着一位身穿红色祭服的纤细身影，祭服上织着金紫蓝白黑五色的朱雀鸟纹及黄色的木樨花，头戴金色小花冠，饰以打造精巧的金木樨流苏，她戴着白色面纱，瞧不清面容。

一会儿，圣女缓缓开口问：“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秦，名绍桓。”

“秦公子似乎并非我灵樨人士？”

“是，在下乃从东照华江而来。”

“东照华江……离此可有数万里之遥呢……”圣女顿了顿，一会后才缓缓开口。“侍卫长已禀报过我，公子手上确实有定魂珠，能否请公子让我瞧一瞧？”

“这是自然。”交易前验货是正常的，秦绍桓身怀武功，自是不担心。

秦绍桓取出布包，取出檀木盒摆在桌上。

“殿下请看。”他打开盒盖，经定魂珠展示给圣女。

一枚鸽卵大小的珠子静躺在盒中，闪烁着流光溢彩的七彩光芒，一瞬间，屋内被定魂珠的璀璨光芒照得透亮，殿中众人皆慑于这珠子的光芒。

不一会儿，秦绍桓便阖上盖子，重新用黄布包裹住紫檀木盒，收回自己怀中。

“您瞧，这确实是定魂珠没错吧？”

“确实是。”圣女点头。“请问公子，这定魂珠的来历为何？”

“定魂珠乃在下家中收藏之宝物。”

虽然离得有些远，但因秦绍桓自小习武之故，耳目较一般人灵敏，听到圣女轻叹一口气，似在思忖什么。

圣女没说话，他也不急着开口，横竖定魂珠在他手上。

一会儿之后，圣女才开口。

“这定魂珠在世上，未有任何消息已近数百年，既有定魂珠作为家传宝物，想必公子家境应是相当富裕，对公子来说，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公子也不希罕，对吗？”

“是的。”这圣女倒是个聪明人。

“那么，能让公子从东照华江城千里迢迢而来，想必我灵樨国内，定有公子所需之物，请问公子意欲以何物为换？”

圣女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只要能力所及，我必定尽力办到。”

“恕在下冒昧请问，殿下为何需要这定魂珠呢？”

“公子为何如此相询？”

“或许在下这么说有些唐突，但我察觉殿下呼吸较常人短促，话声中气不足，许是身有心肺之疾，或是重病未愈，以致气弱，莫非是殿下您需要定魂珠养身？”

圣女摇头。“多谢公子关心，我只是风寒未愈，继续调养即可，并不需要定魂珠。”

见圣女否认，让秦绍桓松了口气。如果真如他所想，定魂珠只是拿来让圣女身体康健，那可不一定需要定魂珠，他若想要达到目的，就得另谋他法了。

“殿下方便告知在下，是哪位贵人需要定魂珠吗？”

见圣女只是望着他，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秦绍桓续道：”在下这么说，并非要查探您的隐私，不瞒您，在下略通歧黄之术，家中亦有些珍稀药材，如果殿下需要，或许可帮上一点小忙。”

传说定魂珠是上古仙人留下的宝贝，现今世上几乎已无仙人存在，定魂珠可算是件至宝了，若能用其他药材来交易，他何乐不为？

”不瞒公子，若非在这世上只有定魂珠能处理家慈之症，我与长辈又何必祭出重赏，悬赏这定魂珠呢？”圣女叹气。

秦绍桓这才恍然，原来那位宫中贵人竟就是圣女！传闻唯有灵樨皇族之人才能担任圣女，而这位圣女似乎便住在宫内，而非圣女居所灵樨宫，看来这位圣女的身份十分崇高，应该是位公主了，怪不得宫人称她殿下，又能随意应许金银、官位。

“明人不说暗话，我远道而来，是想请圣女殿下施行生魂召唤术，为我寻找一人。”

“……”圣女低头，沉默不语。

“殿下为何沉默？亦或是……殿下并不会施行此术？

听到他如此说，圣女抬起头，似乎是对秦绍桓的挑衅有些生气了。

”此法术，世间唯我灵樨圣女，方能施行。”

“那殿下何需犹豫？这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无价之宝，只是拿来与殿下交换施行一次生魂召唤术，让我找到一人。用一次简单的施法，就能换回令堂生命，对殿下来说，这难道不是件划算的交易？”用这宝贝换一次施术，他还觉得有些吃亏了呢。

“你……你也未免将施术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圣女双手紧握，胸口起伏，带着微微颤抖的嗓音微冷，应该是气得不轻。

“施此术一次，先不说你必须先付出十年阳寿做为代价，我也必须付出代价，光以灵力来说，施完此术，我至少得一段时间无法施行任何术法，而且……

”圣女顿了顿，低下头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好一会儿，方继续开口。

“容我先跟公子解释，我们灵樨历代圣女，均是上古神族血脉，灵力天生较其他六国圣女充沛，因此才能够施行一些另外六名圣女无法施行之独门术法。虽然我们身赋灵力，但每任圣女都必须遵守一个原则，即是不能够用灵力或法术，做任何违反道义或伤天害理之事，否则……”

圣女未继续说，但想来下场应该不会太好，秦绍桓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敢问殿下，惩戒恶徒是否算是伤天害理之事？”

“若是十恶不赦之徒，自是不算。”

“那在下可以跟殿下保证，在下将要做的绝非伤天害理、不义之事。”

“公子必须告诉我为何要找寻此人，找到之后预备对此人进行或询问何事，不能有任何虚假或隐瞒。亦需立誓不会做违反道义之事，以及所说的全属事实。”

“这是自然。”

“此外，我也必须告诉公子，说明原因之后，施术与否，仍由我来做决定。”

“我相信，待您听在下说完源由，定会答应这场交易的。”秦绍桓有自信，圣女一定会答应的。

“那我便洗耳恭听。”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