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边境

此时虽是仲夏，但是肃州除了午时前后阳光明媚，其余时间都如秋冬一样清冷，再加上刀子似的风，更显萧瑟。

尤其的早晚时分，都需要穿皮袄来御寒。

崔杉头上带着个厚重的皮帽子，毛茸茸的。

“山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这边的山，远远看上去是灰绿色，走近一瞧就会发现，都是些快要干枯了的小棵低矮灌木。

崔杉还是第一次来到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整个人都沉默呆板了不少，逢事必先问了王大山才去。

“前面有个镇子，咱们今晚就在那休息一晚，顺便补充一下水和干粮。”王大山抬头打量了一下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这里日落较晚，现在约摸已经戌正(20:00)。

“肃州民风虽然彪悍，但都是讲理的，等下把你们的兵器都收好，不要随便露出来，咱们只是路过。”

“是!”三人应下，然后迎着火红的晚霞一起向前方小镇行去。

“几位客官，请问是打尖儿还是住店？”一个脸蛋粗糙的年轻人从客栈里迎出，一看就是土生土长的肃州青年。

“一条热炕，单间的。”王大山做主吩咐小二哥。

“哎，您几位里面请，小店的炕那书最舒服不过的，保管您住下就不想走了。”

四人栓好马，跟着小二哥进了店。

小二先带他们去看了房间，又送了洗漱的热水过来。

“几位爷，你们先擦把脸爽快爽快。”

王大山递过去块碎银子，“谢谢小二哥了，门口的马还要劳烦你多照料一二，再给我们准备点吃的，还要些干粮、肉干和烈酒。”

“没问题，您放心，我这就去后厨给您几位要现做的拉条子来。”小二接了银子，笑着下去准备。

崔杉已经脱了皮袄，蹬了靴子，上了炕。这几天风餐露宿，还总是在马上赶路，对崔杉这个养尊处优的世子爷来说，能坚持下来就已经是殊为不易。

“这炕可真暖和，等这次任务结束回了京，我要给府里也修几座，以后冬天就窝在上面不下来了。”

“是不是到时候吃喝拉撒睡都在上面？你可真棒，跟某种聪明的动物很像。”黎倾羽也脱了外面的皮袄，捡了条热帕子，边擦脸边说。

崔杉不以为意，“舒服就行，果然是不出门就不知道家里的好。”

“咚咚咚。”

白顺走过去开门。

“几位客官，面来了，咱们肃州的面最是劲道，再浇上刚出锅的卤那是一绝。来，几位尝尝。”小二哥麻利地把四碗面摆在炕桌上，还有一个蒜和一碟子现切的花心萝卜片。

崔杉正要去端碗，黎倾羽一块抹布砸过来。

“先擦手。”

四人围坐在炕桌边，一人端着碗拉条子，呼呼啦啦地吸着，不时咬一口蒜或是一口萝卜片，里面的浇的是猪肉炒的卤，量很足。

“山哥，明天咱们是不是就要往夏国进发了？”黎倾羽问王大山。

“嗯，等会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就要开始真正的任务了。”王大山回答。

第二日，四人带上干粮和水再次上路。

“昨天收到线报，我们一路向西北方向走，就能遇见夏国军队。”王大山昨天在店外发现了暗庄留的消息。

其实黎倾羽收到的消息更为充足，已经足以回去复命，只不过他不能直接道出。

四人骑马向西北行了半日。

“先休息会儿吧，估计离这里不远了。”王大山勒马吩咐。

“好。”几人翻身下马，这里不能埋锅烧热水，还好有昨晚准备的烈酒。

是肃州当地酿的纯粮食酒，度数极高，用来御寒是最好不过的。

简单用过午膳，牵着马在地下走了几圈缓缓，四人又上马前行。

“停!”黎倾羽突然叫停几人。

“灵冉，怎么了？”白顺问到。

“前面五里地有人，应该是一个马队，人数约在二十五人左右。”黎倾羽回答。

王大山翻身下面，趴在地上静听片刻，起身道:“灵冉说的不错，这个地方不会有我大齐的百姓活动，要么是夏军队，要么就是游离的马匪。”

“不过据我所知，这一代的马匪不多，有也早被剿灭了，应该是夏的骑兵。”

“把马留在这里，我们跑过去。”王大山命令。

刚才路过一片胡杨林，几人折返，把马拴在那里，轻装上阵。

“小心，马蹄声就在前面。”

四人都感知到了近在咫尺的马队。

“这好像是夏汗亲君——狼卫，看起来是在抓捕什么人。”白顺以前在边军待过，认了出来。

只见二十几个狼卫已经包围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子，那孩子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

“不要逃了，奉汗王命带夫人和公子回去，走吧。”一个为首的狼卫出声说。一挥手，两个狼卫下马分别上前绑了二人，拎上马驰去。

“据说夏的老汗王老当益壮，与奴隶之女诞下一子，草原上的规矩——幼子守家业。可是阏氏和其他的儿子又怎会是吃素的，允许这无依无靠的母子继承夏汗，刚才应该就是那对母子吧，估计是想逃离。”

“嗯，灵冉分析的有道理，这母子二人倒是明智。”

“灵冉，你知道的可真多。”崔杉说。

“你要是平时少逛点秦楼楚馆，你也可以。”黎倾羽回答。

“额……”

“走，咱们跟上去看看。”王大山不等几人拌嘴，直接下了命令。

天色暗下来，四人发现了夏军大营。

“乖乖，夏国这是要做什么？集结了这么多军队，总不会都是出来抓那母子两的吧？”崔杉看着眼前连绵的营地和火把惊到。

“嗯，你说的对，他们必然还有其他目的。”黎倾羽肯定了崔杉的话。

崔杉略有些得意。

白顺问道:“那咱们今晚要去探一探吗？”

王大山说:“不，今天大家奔波一天了，先回去，养精蓄锐，我们明再来，反正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大营所在。”

四人又原路返回，在胡杨林扎了帐篷休息，依然是烈酒配干粮和肉干。

黎倾羽就要辛苦很多，从京里带的鸡肉干已经吃完，他只有酒和冰冷的干粮。

“灵冉，你真的就能忍住不吃红肉？”白顺问。

对白顺来说，肉就是天底下最好的食物，尤其是牛羊猪肉，不吃简直就是一大罪过，即使这些天，顿顿都吃肉干。

“至少现在并不需要忍受，只是发自内心，也许某天心血来潮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就吃了呢。”黎倾羽啃着馕(náng)回答。

“昨晚的肉卤可真香，要是能活着回去，我要狠狠吃他两大碗。”

“我也是，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能觉得这样简单的食物是如此美味。”

白顺和崔杉开始回忆昨天的拉条子，要不是嘴里塞了馕和肉干，怕是能流下口水。

“哈哈哈哈，那有什么。回去请你们进城吃臊子面，现拉的细面，浇上酸汤，里面有豆腐、木耳、野蘑菇、黄花菜和肉丁。连汤带面，一碗下去，整个人暖洋洋地，那才香。”王大山听他两人说的认真，也不由到。

崔杉和白顺自是听地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