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童,你明白吗?”
风童迷糊的抬头看向师父,她知道师父这些话的意思,可是她做不到。
“可是,从没人问过那棵树愿不愿意啊……”
风童声却坚定的,她直直的看着师父。
离寻叹口气,让她坐下话。
“徒弟,愿不愿意这种事情,对于一棵树而言是没有意义的。”
他自认为已经得很通透了。
“我不懂,我不信没有意义。这棵树明明就有自己的意愿,是那个农夫强迫它倒下的!”
风童倔强的很。
离寻身上的气息完全冷了下来:“自己的意愿怎么?强迫又怎么?那你怎么不是上让它种到了那儿,是上给农夫遇见它的机会?”
“因为它的种子被播撒到那儿,所以它在那长大。因为它的长大,农夫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所以因为有最初的原因才会有最后的结果。而这些都和它愿不愿意无关。”
风童被他一席话的又迷糊起来,她心思简单,一时没想明白其中缘由。
“无关?那为什么总人定胜?那师父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努力修习,既然有因那就有注定的果了?”
她顺着师父的话想下去,便推导出不对来。
“因果是道,可没有人规定你只有一种因果,你今苦练,年年苦练这是一种因,你偶尔偷懒,或是完全放弃,这又是一种因。”
“与之对应的,你结出的果既可能是修成真仙,也可能是堕入魔道。谁得清?”
离寻心思明透,一下就解开了风童心里的解。
风童豁然开朗,可转念一想,他们师徒二人已经越越远,她连忙拉回正题:
“可师父为什么要毁了无脸童子,它是无辜的!”
离寻面色不变,镇静答道:
“你还记挂着这个?罢了,你问我就给你解答一二。”
他净白如玉的手指在空中一点,空气荡开波纹,一张画着各种朱红图案的黄色符纸慢慢浮现,他二指轻松捻住不动。
“无脸童子是我做出的第一代童子,它性情活泼,聪明好动,我每每让它照工房,它都做得极为妥帖,从不乖张逾矩。但上次它居然自作自张的出丹房。符器之物最注重听话,我如何能留不听话的东西?再,你瞧这符纸。”
风童接过符纸一看,上面都是些驱动术、燃火术、行动术等驱使傀儡常用的术法。
“师父是觉得它自生神智,以后无法操控?”
离寻点点头,手指对着风童拎着的符纸一点,黄色符纸顷刻间便烧灭成灰。
“它知道我许多炼丹秘方,不能留着它以生后患。”
风童气得站起来:“可是师父,那是你一手做出的,您就不心疼不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死物罢了。”
“死物?可是,可是……”风童急的不出后面的话。
“可是万一它从来都没想过不好的事,比如背叛您呢……”
离寻点点头:
“它大概不会这么想,我过,它是个死物。”
风童颓然的又坐回:
“那为什么?为什么……”
“风童?”
“嗯?”她的眼睛又盛满期待。
“师父我不去考虑那些可能,如果有不好的可能,那就直接消灭。”
风童的瞳孔蓦然变大,她痛苦的低下头。
“那我呢?那风童也可能做出不好的事,您要怎么办?”
她又猛地抬头,表情痛苦而扭曲。
离寻见她如此微微有些动容,想拍拍她的肩却被她一下甩开。
风童的眼睛越变越红,有如冉冉升起的腥红之月,嗜血的情绪让她无法思考。
“风童!”
离寻皱眉,高声叫她,她却置若不闻。
“姐姐!”一直久未出声的青惊呼,它看到风童的后背慢慢的鼓起,阴影下拉扯长了数十倍。
离寻闻言侧目一看,风童后背果然有东西梭梭在响,他就要伸手却先被一双手抓住。
“师父……”
风童泫然欲泣的看着他,表情似求怜爱。
离寻心里闪过一丝不祥:
“风童,你在干什么?!”
她被离寻一吼,往常应该是立马害怕得低了头,现下却是血红着双眼,不解的看着自己师父,一字一顿的:
“我什么也没干。”
离寻眨眼不语,手飞速的摸向她后背,一片平坦什么也没迎…
然而他看到地下的隆起的阴影却是半点未消。
风童站起身来,手还一直拉着离寻:
“师父,您呀,为什么不?”
离寻看着风童血红的双眼,地上拱起的阴影,脸上神色不变:
“你想要师父什么?风童一向乖巧懂事,怎么会做不好的事?”
风童听了呲牙一笑,像一朵幸福的花,只是配合她血红的双眼着实有些可怕,她的后背又开始真实的拱起,像是被风吹的鼓起。
“不,风童不好,风童会惹师父生气的!”
她的笑容突然垮掉,眉角向下垂去,她看着离寻道,眼睛却没有焦距。
离寻看着风童突然变化的神情,知道不好,想要抽手却发现手上的力量重逾千斤。
“咦?师父你干什么?”
风童感觉到被她拉住的手想要挣脱,内心里的不甘愿顺口就了出来。
离寻刚要话,却感觉手上力量一轻,他后退两步站稳。
紧接着就是风童瘫倒在地,抱着头痛苦至极的一声嘶吼,风童痛的在地上打滚,她的阴影却是越膨越大,骨肉呲呲裂开的声音响彻观命室。
正在癫狂状态的风童在地下痛苦的翻滚,离寻刚要走近却被一阵风扇过,他看见了什么?
风童的背后生出黑色的双翼,她的脸上是血泪交加的可怖,她的动作却一颤一颤的恍若受惊的兔。
“师父?师父?”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明明目视着前方,却仿佛瞎了一般用手在空中虚抓着,想要借助些什么。黑色的双翼舒展而飘逸,羽管坚韧粗壮,毛发乌黑发亮。双翼随着走动碰撞到轨道上的观命镜,仿若下了油锅一般,碰到金色液体的翅膀被灼烧,烧肉的糊臭感慢慢散发。
而她好像感觉不到一般,仍然自顾自的叫着师父,翅膀已被灼烧的卷起,血肉翻滚的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