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总来之前跟您女儿柳清清谈过吗？”盛筵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云晞皱了皱眉，她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找柳清清质问过，但是那孩子说她压根就不认识什么盛世工作室的设计师，如何来的剽窃一说。即便云晞后来查出盛世工作室的背后创办人是盛漫漫——江潇的同班同学，却也无法说明什么，因为她和柳清清之间并没有任何实际往来。

两个人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

云晞了解自己的女儿，在服装设计这一块确实没有什么天分，她陡然拿出“欺霜赛雪”的系列设计稿时，确实令所有熟知她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但是却没有任何人会往剽窃这一行为上想，只觉得她是突然开窍了。

设计灵感这种东西向来是玄之又玄的，任何出人意料都不足为奇。

云晞也为此感到意外，并头一次认真审视这个女儿，想要给她一次机会，一次接手云晞工作室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盛世工作室，直指柳清清剽窃，且迅速发酵至整个网络平台，让人即惊且疑。

当然，哪怕这件事存在许多疑点，云晞也必须无条件站在柳清清这边，相信她是无辜者。这不仅仅是因为柳清清是她的女儿，更重要的是柳清清如今已经代表了云晞工作室，即一亡俱亡一损俱损。

所以云晞愿意给盛漫漫二十万，买断所有潜在的疑点和威胁。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盛漫漫的得寸进尺、漫天要价。

云晞有的是办法让盛世工作室从这个圈子里彻底消失，只不过碍于盛漫漫和江潇的关系，不想把事情做绝。

如今看来盛漫漫却是个不知好歹的。

“盛小姐不妨有话直说。”云晞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掩去了眼底的讥诮，红唇一掀，道：“或者……直接开个价吧。”

“看来柳清清什么都没说。”

盛筵自顾自道，对云晞语气的鄙薄仿若未闻。这在她的预料之中，也清楚云晞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她自不量力、敬酒不吃吃罚酒之类。

盛筵突然笑了笑，道：“云总之前说对我的作品略有了解，大概只是随意看了几眼吧？”

云晞没有否认，她不觉得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的设计稿有什么值得深入研究的。

盛筵笑了，杏眼漾着秋泓般动人的光泽，她抚了抚唇角，轻轻开口道：“那您输得理所当然。”

她说罢便站起了身来，对着云晞礼貌颔首辞别。

云晞回过头去时，盛筵已经推开了咖啡厅的玻璃门，漫步走进了人群里。

“哐当”

云晞重重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怒哼，胸腔不断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她咬牙道：“不知天高地厚！”

云晞在咖啡厅坐了一会，稍稍平息情绪后，刚要拿起桌上的手包起身离开，就接到了工作室陈恕的电话。

“云总，您快看V博！”

云晞眼皮狠狠一跳，能让向来冷静持重的陈恕表现得这般焦灼急切，让她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在盛漫漫刚离开不久，且丢下那样一句话后。

云晞突然想起，“欺霜赛雪”的系列设计图里，似乎每一张设计或在袖口或在腰部等并不显眼的小地方，都会有一个样式独特、乍看像是雪花却又比之更为繁复的纹样，既像是做点睛之用，又像是某种特定的标志……

“云总之前说对我的作品略有了解，大概只是随意看了几眼吧？”

盛漫漫的话在她脑海里突兀冒了出来，令她眼前一黑，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云晞抖着手打开了V博页面，盛世工作室刚刚转发了云晞工作室前不久发出来的辟谣及“律师函”警告。

盛世工作室V：《上古鉴》识字卷中，这个图案是“盛放”的意思。所以我把它作为“盛”的作品标志。[附图][附图][附图]

发出来的是几张用红圈圈出来的对比图，可以看到每一张由盛世工作室出品的设计图都会有一个特殊图案，恰好和云晞工作室发出来的署名柳清清的“欺霜赛雪”系列设计图里的“雪花”一模一样。

短短几分钟过去，转发已经过千。

云晞甚至不敢去点开看转发和评论里的都是些什么字句。

她只知道，云晞工作室这次彻底输了。

输在一个她完全不放在眼里的蝼蚁手里。

盛漫漫之所以找她面谈，又何尝不是看在江潇的份上，给她们一次机会。若是云晞工作室一开始便选择删博致歉，或许不至于闹得像现在这般难堪。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小打小闹，却几乎把云晞工作室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名声都搭了进去，云晞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让柳清清出面把所有事情都顶下来。

反正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她闹出来的，由她来收场再正常不过。

云晞完全没有想过，在十几分钟之前，她还将柳清清当做是云晞工作室的脸面，言语多有维护，现在却要和柳清清划清界限，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她也没有想过，柳清清是否愿意或者能否接受得了这种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