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宫的日子说是闲云野鹤也不为过,每日里除了泡泡温泉、赏赏山中风景,便是监督沈月泠喝药了。
沈月泠素来情绪不会轻易外露,此时却感觉无可奈何,眼里浮现出不胜烦扰之意。
她望着坐在对面,单手支着下巴,笑吟吟盯着自己的皇后娘娘,心里第不知多少次叹息过后,认命地捧起桌上的药碗,一口气喝了个一干二净。
下一刻,莹白如玉的两根手指拈着一块桂花糖覆在了她唇上,沈月泠微微一顿,尽管已有多次,仍是不太习惯,半晌才微微启唇,咬住了那一块甜似蜜饯的糖果。
盛筵伸手掐了掐她嫩如婴儿般的脸蛋,见她瞠目而视,宛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虽很快镇定下来,但瞧着就是让人觉着得趣。
“月泠妹妹可要手谈一局?”
如今在这山中,两个人所能享之乐趣便是唯有对弈弹琴这等雅事了。
沈月泠点点头,命人撤了桌上的汤药和点心,重新摆上玉石棋桌。
二人静下心来对弈,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碧绡与落英各自站在她们身后间或添茶,间或用一根箸匙拨弄暖炉里的炭火,好教二位主子不至受寒。
两个贴身宫女偶尔视线相撞时,一个目露防备,一个暗含打量,转瞬便又垂下头去,神色平静不露声色。
心里却仿若灵犀相通般同时想到:皇后/贵妃娘娘究竟何时才会下手?
……
这一盘局直至下到日落西山,沈月泠险赢半子,却无得意之色,将被黑子围困住的白子一颗颗收入手中,淡淡道:“皇后娘娘为何走神?”
盛筵撑着侧脸,歪头看着她,毫不正经道:“实在是月泠妹妹花容月貌姿色倾城,看着看着便不觉入了迷。”
沈月泠:“……”
落英看着自家贵妃娘娘悄然爬上红晕的耳廓,咬牙暗恨:这皇后娘娘好生阴险,惯会使些迷惑人心的把戏!
碧绡瞄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皇后娘娘,迷惑中伴随着一丝不解,凝眉深思:皇后娘娘是打算勾引贵妃娘娘,离间她与皇上之间的感情,从而使皇上回心转意?
碧绡: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觉得好像没什么毛病。
“传膳罢。”盛筵浑然不觉自己在碧绡心中的形象已然颠覆,见沈月泠收完了棋子,便侧首对旁对吩咐道。
碧绡领命下去。
落英瞧了一眼,仔细琢磨片刻,低声对沈月泠道:“娘娘,奴婢去给您瞧瞧厨房今日做的甚菜。”
她可不放心让皇后身边的人有机会接近自家娘娘的饮食。
沈月泠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似乎有些心思。
用过晚膳后,小谈片刻,沈月泠便起身与皇后一同去了玉涤池。
天地之间寒气四蹿,惟有这汤泉四周热气蒸腾,就连赤脚站在岸边的鹅卵石上,亦不觉得冷。
盛筵早已入了水,趴伏在岸边望着她,雾汽缭绕间,惟见肌肤胜雪长发如墨,一双笑盈盈的秋水美眸在夜色灯火下,宛如勾魂摄魄的狐妖。
沈月泠正在解衣,对上她的视线时不知为何突然一顿,蓦然背过身去,覆在衣料上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瞬,指节微屈,半晌未动。
“沈月泠,你怎的脱个衣裳都这般温柔含蓄?”盛筵随手撩了一捧水去泼她脚踝,似觉有趣,末了哧哧笑了起来。
嗓音微哑,带着倦意,懒洋洋得仿佛下一刻便要睡过去。
沈月泠却愈发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甚至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