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拜拜雨婆婆了,这么大的雨……”方舟抱着买回的东西进屋,脱掉身上全是水的蓑衣。蓑衣上的雨水洒到地上,弄滴地面斑驳不已。
他在隔壁村认了一个师父学做木工。这位师父已经上了年纪,也没有娶妻生子。就靠自己的手艺,勉强养活自己。
得知方舟的父母早逝,姐弟二人生活艰难,人又机灵,才生出将他收做徒弟的意思。师徒二人靠着接镇上的活计维生。每做成一单,方舟就能从师父那里得到一些银钱。
他就是靠这些银钱,养活家里。
“师父!我回来了!”
洪大成听到他的声音,十分高兴,“今天下这么大的雨,我还怕你耽误时间呢。快把东西拿来,搞定这单,就能轻松一段时间哩。”
“师父!你这说的什么话?”方舟佯装生气的说道:“我可是师父你亲自挑的徒弟!我要是把活耽误了,可不就是打你老人家的脸面吗?”
洪大成板着脸说道:“你就知道皮!等会有的是你吃苦的时候。”
“哎呀,知道的!”方舟笑道:“又不是第一次来,什么样的我还不清楚?就是这个雨……”
方舟拧着眉看向门外,哗哗哗的雨声灌入耳中,他轻声感慨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整个恭国下雨的可不单是这个地方,就连上京近日也是阴雨绵绵。李绛薇卧在榻上,手里拿着书本看着,但是心思却不在书上。
从淮荥侯府回来后,李绛薇满脑子都是东宫的人际关系。又是嵇家,又是顾家的……
再来便是想着自己过去。
李绛薇不自觉的捂上藏在衣襟下的玉珠。
有一个问题,她一直不敢面对。
李绛薇至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说她是土生土长的恭朝人,那么她的父母,还有游戏里的经历该怎么解释?如果说她是从未来穿越来的,那么纸条上的字迹又该如何解释?
再来就是路绛枫对她说的那番话。
“这个世界上知道承诺具体内容的人,除我之外只有你了。”
李绛薇放下手中的书,耳边尽是风声雨声,扰的她心烦。
这两种猜想,李绛薇更倾向于后者。毕竟缸中之脑比做梦说要靠谱的多。她不知道自己睁开眼之前度过多长的时间,万一自己是来到一个拟真度更高的游戏中?
想到这,李绛薇无声的笑起来,她知道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科技再怎么发达,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那么高的拟真效果。
李绛薇的心里隐隐有了第三个猜想。
或许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早的多。
李绛薇忽然抬头,往四周望去。她去过不少人的房间,李绛芸的、李绛盛的、路绛枫的还有吴时鹭的。没有一个人房间布置,与她类似。
巧合到如此地步,那就不是巧合了。
也许这个身体本就没什么原主……原主就是她自己……
虽然这个猜想很是荒谬,但是意外的能解释很多问题。李绛薇放下手中的书,从榻上下来于房中漫步。
视线,一下子就被书柜上的书本所吸引。
这个身体或许从出生开始就带着“前世”的记忆。然而先天不足、身体羸弱,常年卧床养病。
不然一个从未上过女学的人,为何能认那么多字?
李绛薇不否认有李绛芸教授的可能,那字迹又该如何解释?
而她的第三个猜想,就能将一切圆上了。
没有特意练过字,便会下意识的用自己熟悉的写法。哪怕过了那么些年,字迹相似也就正常了。
再来就是纸条上的内容。
如果真的是从出生起就带着记忆,自己或许会认为这是一种转世也说不定。至少有足够长的时间接纳自己的身份,不必像现在一样胆颤心惊。生怕哪日被发现,自己并非原主。
而写书,一直是她的梦想。
李绛薇在游戏里就曾写过东西,这几年断断续续写了五百来章,甚至想过手术成功后将文章正式发布在网上。要不是大纲和设定等细节难以记清,写的兴许就不是《海上迷踪》了。
“完了,越想越符合了……”
李绛薇无奈一笑,随即感到一阵放松。就像是背负在身上的沉重担子,一下子取了下来。看着书桌上未完成的《海外迷踪》的书稿,李绛薇的心里多了一分不一样的情感。
这是她跨越时光的执念。
写书给妹妹当嫁妆这种事,不过是顺水推舟,好有个借口动笔完成自己的念想。
恍惚间,李绛薇想起棠棣说的那番话。
“你会写不是偶然,而是命中注定。”
想起棠棣的话语,李绛薇忽然感觉有些冷。不是雨天带来的寒气,而是由内到外的恐惧。
她发现棠棣的许多话语,竟然在这个时空一一印证。
棠棣虽然是她的师父,虽然教了她许多东西,虽然带着她增长了见闻。
但是……但是棠棣……只是游戏里的一个角色……
甚至,还不是人类……
“夫人到了!”
就在李绛薇失神想着棠棣是,梨心忽然敲门传话道,“夫人她......夫人她已经到晴雪院了!”
李绛薇放下手中的书,疑惑的朝外看去。因天气转凉,门口挂了帘子,等闲看不见外头。她坐的地方离窗户又远,什么都看不见。
“让人备下茶和点心。”
“是。”
刚吩咐下去,钱氏就撩了帘子走进来。环视一圈屋子,到榻上坐下。李绛薇走到钱氏面前,行礼请安。
“不知母亲今日过来,是为何事?”
钱氏抬眸,扫过李绛薇全身。身穿去年旧衣的李绛薇,仍挡不住她的天生丽质。这些日子靠着伯府和侯府的滋养,越发的光彩照人。
相较之下,李绛芩的相貌就差了一筹。
“我嗅到房中有墨香,是在做功课?”
钱氏惯常不关心府中的两位庶女,这声听起来像是关心的问话,显得异常生硬。
“适才在读书,只不过笔墨未撤。”
钱氏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李绛薇只能看见那双深邃的眼睛正审视自己:“四丫头,你可怨恨过我?特别是那日在众人面前,将圣上的赏赐入了公中?”
“不敢。”
“我素来就不是个爱弯弯绕绕的人,有些话就直说了。”钱氏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你和五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