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来找我,而不是找其他人?”
“想要平息异兽,我们负责南区的路家子弟全部调来下江一带。其中绝大多数人身亡,少数人音信全无,大概是被吃掉了。现在澴涘那边还能联系上的,只剩我一个。”
路瑾汐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仿佛死人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打搅微女君。”路瑾汐表露为难,“我一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说罢,路瑾汐将右边袖子卷起,露出右臂可怖的暗红色的伤口疤痕。
“被它们摆了一道,现在都没长好。晚些去新泉和启,我不在全盛时期怕打不过。”
“很危险吗?”
路瑾汐面无表情的点头,道:“微女君那次见得只是普通水平吧。更深入的地方,应该会有比那只更强的。微女君也不需要做太多事。”
路瑾汐将之前那个可有“路”字字样的玉佩推到李绛薇的面前,道:“希望微女君能够答应帮忙,然后收下这个玉佩。”
“我……我能帮什么?”李绛薇惊诧道:“这……”
“额……”路瑾汐挠了挠头,“收下玉佩本身就是帮忙,我就是想借用微女君的能力。”
路瑾汐这样一说,李绛薇更奇怪了。
“你……知道我的能力?”
“也说不上知道和不知道。”路瑾汐没有直面李绛薇的问题,“微女君能帮这个忙吗?”
短时间内,李绛薇很难判断路瑾汐讲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看在下江一带灾民的份上,李绛薇还是选择相信,并收下路瑾汐的玉佩。
“只要我收下就可以?”
“是啊!”见李绛薇松口,路瑾汐高兴一笑,“微女君果然好心肠!那我就不久留了,干活去!”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路瑾汐连连道谢。
送走路瑾汐,李绛薇细品刚才提到的信息。路瑾汐对她的态度,无疑是尊敬的。只是这种尊敬来的太过莫名其妙,让李绛薇缺乏真实感。
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谋算的,只有不为人知的能力。
这一瞬间,李绛薇的脑中闪过无名之书的模样。
“他说的能力……和书有关吗?”
屋里,已经不存在能够回答李绛薇提问的人。
笃笃两声后,李绛薇的房门被打开。褚咏羿闪进屋里坐下后不发一言,神情严肃的盯着李绛薇。
“郎君!”李绛薇故作雀跃的问道:“今日下午的戏,你听了多少?”
“戏?”
褚咏羿绕了一会,才明白李绛薇提到的是下午那场《念乡情》。
“郎君可记得傍晚回家路上的小偷?”
“当然记得。你提起这两件事是为了什么?”
“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过神来,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
以李绛薇对褚咏羿的了解,若是自己不抛出一些问题消耗褚咏羿的脑力。每回自己心情低落,都会联想到前两日的事情。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郎君还记得小偷被抓住后,边上的人都在议论什么吗?”
“记得,在讨论粮牌的事。”
李绛薇忽而笑道:“郎君现在可懂了我的想法?”
《念乡情》虽以《海外迷踪》为蓝本做了修改,但细节处多有不同。除了描绘其主角对家人的思念外,更多的在描述主角为了家人团聚而做的不懈努力。
“戏班子唱的内容,像是在无形教化众人要众志成城,团结互助共同抵御天灾。可想而知,在执行这套救助方案时,除了应有的利益驱使外,还在建设人们的观念。让不排斥改变,到主动维护改变。”
褚咏羿不是一般人,李绛薇说到这时,他已经有所明悟。
“可惜我反应太晚,这可是极好的赈灾例子,也该传信送到京城那边去。”
“怕只怕这例子,只有在临肃管用。”
褚咏羿没有李绛薇这么乐观。
“临肃有些别的地方若没有的优势,那便是那位梦老爷的号召力。阿越今日在城中打听不少有关梦老爷的传闻,这个梦老爷最初就是善人。”
“哦?”李绛薇来了兴趣。
“临肃若是有人家穷困的过不下去,这位梦老爷除了短暂给予银钱支持外,会给愿意改善生活的穷苦人们工作的机会。”
“愿意改善生活?”
这个字眼,被敏感的李绛薇捕捉到。
“临肃流传过一句话,若是自己都不愿改变,外人又如何替你改变?”
说完,褚咏羿竟忍不住发笑。
“别的城里,有钱商户为了博得好名声,多会开粥棚施舍灾民。养活人的同时,不乏出现养懒人的事。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当那些富商停止施粥时,一些灾民反倒骂骂咧咧的说富商们的不是。”
“岂不是更少富商愿意开仓赈灾了?”
“是啊……”褚咏羿感慨道:“原宁之前也是有过当地富商开仓赈灾过得,甚至比这梦府在临肃开粥棚的时间还要早。”
“完全……没有注意……”
“没有注意就对了……”褚咏羿苦笑道:“要不是阿越打听消息时,听到一些从原宁过来的灾民说起,他也不信。”
“你说临肃的成功能否在其他地方再现?”
“说不好……”褚咏羿轻叹道:“临肃的成功官府和梦府的名声威望缺一不可。”
“我只希望新泉,也能有临肃这般幸运。”李绛薇感慨道:“新泉离发大水的地方更近,估计负担比临肃重的多。”
“你怎么担心新泉,不担心和启呢?”
这一趟涨水最厉害的要数洛江下游的第一大直流沧浍江,和启县是受灾最重的地区。然而和启不如新泉富贵,损失有限。
“我们还是早日出发吧!”李绛薇提议道:“早日到新泉,方舟与他家人也能早日团聚。早日完成采风,我也好整理这一路所闻给姐姐汇报去!”
褚咏羿低头沉吟一会,缓缓道:“好。”
随后缓缓抬头,审视的目光落在李绛薇的身上。
“所以,可以跟我谈谈你们二人在屋里究竟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终究绕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