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路的追杀,李绛薇他们终于来到新泉。阴沉的天空似的整个新泉雾蒙蒙的,本就不太愉悦的心情更加低沉了。
越康问了一圈,发现只剩下一间房。这就意味着有人继续睡车厢
“还以为能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褚咏羿铺着被褥,无奈说着:“这还是第一次住宿没有房间。”
“看来你现在已经习惯了。”李绛薇笑道:“想起你第一次和我睡同一间房间,还各种不乐意呢。”
“我那是怕你的名声受损!”褚咏羿生气的说道:“这要是京城的人知道,你看看你还嫁不嫁的出去。”
“那又怎么样?”李绛薇不以为然的说道:“反正我也没打算嫁。”
“你这是还没长大,你要是长大了就不说这话了。”
李绛薇一愣,恍然忆起这个身体才十四岁。女孩子本就长得早,十四岁和十六岁的差别不大。
“长大了我也不嫁。你就不怕我嫁人了就写不了稿子?”
“嗯?你敢?”
“我未来夫君不让我写,那我也没办法啊。你说是不是?”李绛薇笑着逗弄道。
“你!算了!你还是别嫁人了!你这种性子,谁受得了你?”
“不嫁就不嫁!巴不得!”
褚咏羿叹了一声,道:“算了……要是真有那么一日,我把你收了也行。”
“那谢谢哦!”
“你!”李绛薇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让褚咏羿无话可说,“算了算了!睡了睡了!”
褚咏羿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自己裹起来。
“这么早就睡了?”
“累了!”
“那我今晚就不写东西了,你快睡吧。”说完,李绛薇就来到熄了油灯,摸索着回到床上。
“晚安!好梦!”
“好梦……”
翌日一早,李绛薇早早起床披上外衣走到床边。哗啦啦的雨声落在她心里,难有好心情。无名之书随着她无声的召唤降临在李绛薇的掌心,书页没有更新内容,只记了一句“新泉一如往日阴雨不停”。
“唔......”禇咏羿挣扎起身,掀开被子,抬头就见到窗边的李绛薇,“怎么起这么早?”
“睡醒了就自然起了。今天该四处走走,去查方舟亲人的下落吧。”
禇咏羿揉揉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在无名之书的书页上,缓缓多出几行字,那是描述禇咏羿身体状况的文字:“虽然伤势在疗术的帮助下有所好转,但是身体的疲惫没有完全缓解。现在的他不过是强撑着身体从被褥中爬出。”
李绛薇柔声建议道:“你慢点来,不急。我去给你弄早餐。”
“啊......谢了......”
吃过早饭,禇咏羿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离开住处,打听城中灾民的去处。
新泉和之前去的几个城市不同。附近有一个名为抚宜的城市坐落在洛江边上,有了洛江这条贯通西南的水路,抚宜迅速的发展起来。
然而洛江泛滥,使得抚宜的生存环境变得不太妙。而离抚宜不远处的新泉,成了最佳的避难处。一些抚宜的富商为了安排自家下人,包了不少住店。这也是李绛薇他们昨日没能定下两间房的原因之一。
新泉的富商们也有开仓施粥,却不像临肃那样有更加规范完整的救助方案。导致新泉的灾民今日去东边领粥,明日去西边排队,后天可能什么都没得吃。永远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吃饱肚子,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
新泉有东西两边各有一座神祠,还保留着几百年前的传统。
“说起来,新泉出名还是因为两大神祠各自举办的庆典。就算是我,也有所耳闻。”禇咏羿说道:“现在的新泉,恐怕没有再办祭典的精力了。”
“我们去神祠看看吧。”李绛薇提议道:“刚才问话的时候,不是有人提起神祠吗?神祠在收留附近的灾民来着。方舟应该也想去看吧。”
一直跟在身后的方舟点头,道:“想去是想去,不知道东家怎么打算?”
“那就去。”
方舟立刻雀跃起来,问道:“我可以先去买个烧鸡吗?”
“去买!”禇咏羿笑着将银子交出去,“有别的想买的也可以买。”
路人提起神祠时,李绛薇早就有去的想法。百年神祠,或许能传下什么隐秘,能够明白自己所说的“里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三人一路问话,终于找到坐落在新泉郊外东边山坡上的神祠。远远就能看见身穿红白相间和蓝白相间服饰的人忙碌着,那是神祠巫觋常穿的打扮。
“又有人到了。”
还未靠近,门口一位男觋便感慨着,缓缓朝他们走来。
“寻亲还是投奔?”
“寻亲。”方舟抢先答道。
“家中亲人从何处来?”
“和启县方家村。”
男觋点头,道:“运气不错。有这么一家是从那来的。”
“一家?”
方舟有些疑惑,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烧鸡。
“你们三人随我来,去认认人吧。”
三人跟在男觋身后进入神祠,凡是有遮挡的地方都有人坐在那摊着。面黄肌瘦的灾民看见有新人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三人。
男觋忽然停了下来,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那一家,认识吗?”
方舟瞪大眼睛,撒开腿往男觋指的方向跑去。
“村长!”
听到方舟的喊叫,角落中的一个老人抬起头来,干瘦的身子出现颤抖。
“舟儿......”
村长猛地起身,大步过去将方舟抱住。
“你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方舟往村长身后看去,再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村长!其他人呢?”方舟急切的问道:“姐姐他们呢?”
他悲恸的哭着,干枯的手掌轻轻拍着方舟的背。
“有些事......你......”
方舟顿感不妙,整个人紧绷起来。
“他们......遭遇劫匪,都......都死了......”
方舟一滞,浑身颤抖,嘴角翕动久久没能言语。
“姐姐她也......”
村长扭过头,没有接话。
“村长!你给我一句实话!姐姐到底是路上丢了还是死了!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她......”
村长咽了一口唾沫,缓缓说着。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