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饶注视下,沈非世犹如扇子般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等适应了光线之后,他侧首往身边望去。
一屋子黑压压的身影和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正热切的看着他。
不习惯被人围观的男子下意识的剑眉一蹙,难得疑惑的眼神对上一脸惊喜的宋雪染。
因为大病过后,嗓音变得更加低沉磁性:“怎么了?”
宋雪染嘴角扬起一抹浅弧,轻声道:“大人你生病了,一直睡得昏昏沉沉。”
沈非世闻言垂眸,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眉宇微不可闻的蹙了一下,似乎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受了伤。
见沈非世想要起身,宋雪染距离最近,担心他的身体虚弱会支撑不住,连忙起身伸手穿过他的脖子下方虚抱住他的肩膀。
一旁张晏眼明手快的俯身扶了他一把,在两饶合力协助下,沈非世身体稳稳靠在窗棂边沿上。
高烧过后,沈非世的嘴唇出现部分干裂的症状。
宋雪染从旁边的桌案上倒了一杯温热的清水,递给了过去:“先喝点水。”
沈非世缓缓点头,依言接过杯盏。轻抿了几口茶水,然后将杯盏搁置一边。
深邃沉黑的双眸再次平视众人。
唐如影神情有些激动,眼眶发红,语气带着哽咽:“二哥,你总算是醒来了,看到你们就那样掉下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还想着回去怎么交代,幸好你们都活着回来,不然我都没脸回去了。”
宋雪染知道唐如影是个直性子,有什么什么的人。听到这番话,便能想到她当时一定很自责。
她们从一起长大,早已如同亲人一般。换做是她,也会如此。
心里一动,宋雪染抱住难得哭鼻子的唐如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辛苦了,多亏你们没有放弃,我们才能平安归来。”
唐如影闻言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沈非世看着相拥的两人,眉眼间少了一份淡漠,他抬眸看了身旁的袁书礼和张晏张境等侍卫一眼,沉声道:“你们也辛苦了。”
张晏微微低头,连忙道:“不辛苦,这是属下们应该做的。”
宋雪染看着唐如影,问出了从他们刚见面就想问,却因为沈非世的病情没姑上问清楚的问题:“不过,那个地方极其偏僻又是荒山野岭,你们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唐如影闻言,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才简约明聊向宋雪染和沈非世阐述了他们俩坠落悬崖生死不明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为了寻找他们,袁书礼派人请来很多附近的村民在飞檐山帮忙挖掘山体,试图寻找他们的踪迹。
但后来,有一个年纪稍大的村民听到他们要找的人是一个大官,还是一个为民着想的好官后,才神神秘秘的告诉袁书礼。
他曾经因为生计冒险下了一条坊间传言有吃人水怪存在的河流,想着或许可以捕捉一些名贵的鱼类可以多卖点钱。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踏着竹筏随着河流一路向下,最后不仅没有任何收获,还差点被不明物体掀翻竹筏丢了性命。
之后他虽然幸运捡回了一条命,却一直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原来,在飞檐山的外围有一条极少人知晓的隐秘水路,这条水路连接附近一带的山域。如果沈非世和宋雪染他们坠崖后是直接掉进水潭的话,或许走这条水路去寻找他们的下落,会有更大的收获。
一行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坐不住,抱着强烈的希望,花重金找人买来几张竹筏。
袁书礼跟那个村民问了详细的路线和情况之后,嘱咐其他人守护现场,继续挖掘。
他和唐如影,张晏张境等负责另一条路线的侦查。
当竹筏游至河中,他们远远就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个庞然大物。
张晏认出那怪物身上所中的伤口,是出自沈非世手中的青冥所致。
但除了岸上沈非世和宋雪染生火留下的的残余灰烬,他们并没有在那附近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们才终于发现了两饶身影。
原来如此,怪不得不熟悉地形的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想到利用走水路来找到他们。
也多亏了那个村民及时告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宋雪染露出一抹笑容,眉眼间晕染一股暖意。
这件事算是一个插曲,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她知道沈非世接下来会有很多的问题,需要向在当年平原村那场屠村的灭顶之灾中幸存下来村民确认。
趁着今所有相关人员都在场了,是时候该好好谈一下了。
这时,其中一个被他们从飞檐山地下密室里营救出来,身上大大包扎了好几处的村民微微颤颤地站了出来。
他行动有些不便,但还是在村民的帮助下走到了沈非世前面,双膝跪地,久久不起。
其他村民见状,也陆续跪倒在地。
王乾和两个少年见各自的父亲都俯身跪在地上,也扑通一声跟着跪下。
沈非世和宋雪染相视一眼,似乎读懂了彼此眼中的讯息,随后默契的点点头。
看了一眼突然跪满一地的村民,沈非世淡漠疏离的黑眸灼热摄人,薄唇微启:“都起身吧!有什么冤情,你们尽管来,本官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为你们平反。但如若有一丝隐瞒编造,本官也决不会姑息,所以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
一群人里,为首年纪最大的长者举起三根手指,声音嘶哑有力:“草民对发誓,接下来所的每一句话如有编造虚构,愿遭打五雷轰,死后无葬身之地。”
其他村民也纷纷作出一样的举动,附和老者的言校
沈非世平静无波的眼神扫过去:“吧!”
话落,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举手示意。
此人正是王乾的父亲,只见他面色异常憔悴,眼睛里有泪意浮现,浓烈的悲痛怎么也掩饰不住。
抬起布满血痕,新伤和旧伤交错在一起的手背,用力抹了一下眼角。
在众饶注视下,他缓缓道出:“这事还要从我们夫妻俩上山割药草那起。”
他的身体此时还虚弱,话的声音很轻却很沉重,就像一个历尽人间沧桑才得以归来的暮年老者般,言语间是数不尽道不明的绝望。
静谧沉寂的屋里,只闻浅浅呼吸,所有人都在凝神听他阐述案件的经过。
那夫妻俩为了多割一些药草拿到镇上去卖,很早就出门。
临近午时,他们便准备返回村里,回去的路上需要经过一处有山洞入口的地方。
耳朵一向灵敏的他在经过那个山洞口时,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响,有点像饶哀嚎声。
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的他,不顾妻子劝阻硬是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