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风。
随着脚步声迭起,叩门声渐近。
弗陵挨着门后,从缝内隐约觑见了外头的人影,随即将门推开,不待她人反应,便是一把用力,将外头的女子拉了进来。
啪嗒一声,又是门窗尽掩。
女人惊吓了一瞬,面色还是白的,止不住地用手抚平胸膛的起伏和紊乱的呼吸。
此人正是那日在破庙里见过一面的异族女人。
那晚上,弗陵不过是仗着自己当初在塞外,也曾认识几个外邦友人,这一来二去的,便会些许鞑靼语。
那日故意诓了裴钺,传递给了他假消息后,如今转手便将他守护了两都没找到的东西给要回来,虽然有些恬不知耻。
但这里面的东西让她好奇,而且私心里也存着不让裴钺好过的念头,为达目的也只能两边欺骗,不折手段了。
弗陵用鞑靼语跟她要当日这女人所要传递给裴钺的东西。
女人顿了一身,忙从腰间的束带里将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块不过一根中指大的方形木制盒子,看起来并没有人任何异样。
女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把东西给自己,她眼神带着几分狐疑地看了看她,手伸出又紧缩了回来。
弗陵神色微凛,将随身带着的银袋子给她。
“这些钱你拿好,以后就不要再踏足京都了。”
这里面有一百两的金子,是自己这些年心翼翼攒下来的积蓄。
本来打算和夏令仪逃离京都,势必不会准备那么多的东西,她先替她备着,以免不时之需。
女人用手心掂拎后,嘴角挂着轻轻的弧度,这才心满意足地将东西转交给了自己。
对她来,临危受命被嘱咐了这么一桩任务,确实也搞不清楚交易的对象究竟是谁,但只要能拿得到钱,把东西给谁又有什么不同。
何况眼前这个出钱交易的女子,和当日的男人似乎也是一伙的。
弗陵道了声多谢,但也叮嘱了一句,“不要跟任何人过你和我接触过,包括那晚上你见到那对主仆,离开京都,不要再回来。”
女人应声离开。
弗陵将长形木盒打开,便见到里面躺着的一只簪子,簪子顶端是一粒米粒白的珍珠,有半个位置那么大。
弗陵走到桌前,指尖不时地在珠花上摩挲着。
今也真是奇怪了,三番两次都跟珍珠打上了交道。
她心底郁闷不解,忽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自己刚才买的一块糕点从食盒里摸出来后,又磨成稀碎的粉末,再将珍珠放在细腻均匀的粉末上,掸掉多余的细粉,便看到榴琢在珍珠上的字迹。
出了醉春风后,弗陵不自觉地走回了镇北王府,索性便回去看了眼王爷王妃。
王爷王妃也都在家,显然上以为女儿第二就被人给退回来了,吓得后背一阵冷汗。
好在弗陵解释姐是随着姑爷进宫去给赐婚的太后皇上谢恩去了,两人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弗陵对此只替自家姐感觉哀婉痛惜。
这都什么父母?
然而,镇北王夫妇有些时候的脑回路确实难以用正常饶思维去思考,但对知道瞒不过对于子女的担心和挂虑却都是同世间所有的父母长辈如出一辙的。
弗陵自然少不得被问及夏令仪过得如何,便把今的事一五一十地转告了他们。
弗陵因心底记挂着那个狐疑,又补充:“特别是宜昌长公主在看到那耳环的眼神就尤其古怪。”
镇北王溜着自己的翠鸟走到她跟前,逗弄着笼中的翠时,不忘记打趣。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你回去后记得告诉令仪,玩玩就可以了,但要是将人逼得太急,可是会适得其反的。”
弗陵愣怔了一瞬,虽然有心想问,但也始终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不敢探询过多。
王爷似乎是觉察出她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两道眉似挑非挑,抿直的嘴角也微微翘起,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做出老成持重状,却如念书一样晃着自己的大脑壳。
“想知道,那就去找啊!反正你们现在就在国公府,近水楼台先得月。”
弗陵:“……”她打赌他肯定也是一知半解,将夏令仪送进王府,不过是代他挖秘密。
王妃刚才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手上还心翼翼地捧了一个木匣子,她这是打算要取她自己的私房给弗陵。
“阿杳,从到大你和令仪都是没有分开过,如今你跟着令仪陪嫁到宋府后,你家姐也只能你来帮我们看着了,我们父妻俩就算再怎么不放心,可也伸不了那么长的手。”
她将木匣子内的银票都塞弗陵手上语重心长地道。
“这点钱你先拿着,我想着宜昌大长公主连个重办喜宴的钱也不愿意重新准备,这扣扣搜搜的程度,想来也不会给令仪和你月例银两。如果平时在宋府不够钱花,记得回来跟我。”
“我一定记得,但这钱,姐暂时不需要。”弗陵手蜷了回来,并不能接过她给的东西。
“王妃,您收起来吧,姐要是知道,会骂我的,而且,姐在宋府,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王妃坚持不过一会,见阿杳真的不肯收,抿着唇角嘀咕着,正当弗陵问她什么的时候,对方却是笑笑。
“那你们以后要是真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一点得回家跟我们。”
弗陵一时间觉得古怪,但也不敢再细纠什么。
时辰不早,思量着姑爷姐也该出宫了,弗陵便跟王爷王妃辞别后,也准备回去。
出院门的时候,瞥见王府的守卫大武疾步上前,叫住了她。
弗陵脚步微止。
“大武哥,怎么了?”
大武一脸难色,“阿杳,你那牵来的马可好生凶悍,又不好伺候,非新鲜草料不吃,今已经是它踢烂的第三个马厩了。”
弗陵难以置信,那匹马看起来乖巧懂事,至少在她面前就是这幅样子的。
“你要不信随我过来。”
大武带着弗陵去了马厩走上一圈,可那匹良驹一直老实本分,任由自己喂它吃什么它便吃什么。
大武环着手,一脸郁郁。
“可真能装,有本事将你平日里那股折腾我的劲头拿出来。”
马驹昂头打了个鸣,伸出头蹭了蹭弗陵的手。
弗陵笑笑不语,不过就是一马驹,哪来那么多勾心斗角的活计?
想来是大武不愿伺候它而已。
她,“我现在急着回国公府,等再过两吧,等姐回娘家那,我就把这马牵走,麻烦大武哥先帮我找顾它了,它要真不想吃东西,就先饿着它。”
大武拧着两道浓眉,“这匹马绝非凡品,是谁给你的?”
弗陵莞尔,背着手在身后:“你也知道绝非凡品,那怎么会有人舍得给我,不过是我自己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