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前脚刚坐在马车,后脚便见夏令仪掀帘过来了。
“您怎么来跟我挤一块了?”
夏令仪哼哼唧唧:“怕真把他给气死,我拿不到和离书,就得一辈子待在那个囚笼。”
弗陵:“……我一直觉得您对姑爷还挺在意的,要不然您不会麻烦王爷给姑爷找神医。”
夏令仪脸色有些异样的恼红,“我这还不是希望他能活着提笔给我写和离书。”
弗陵抿唇笑了笑,“真的只是这样吗?”
夏令仪冷眸斜睨,嗤笑出声,“那你是怎么想的?”
弗陵摇摇头,“我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问。”
夏令仪忽然目光一瞥,看向了弗陵身后堆砌得如山一样高的礼海
“这些难道都是大武给你买的?”
夏令仪揶揄一笑,知道那家伙的心思自就在阿杳身上,忽然间有些羡慕他俩这对青梅竹木的感情了。
“别看他现在这是我爹身边一个护卫头头,但在边关的时候,他可是个总兵。”
见阿杳默声不语,夏令仪揶揄地撞了撞她的肩,“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考虑一下,你也老大不了。”
弗陵仔细地想了想,“您是不是成婚后觉得不开心,也要把我给拖进去婚姻的坟墓啊?”
夏令仪嗤之以鼻,“我这还不是看到大武从到大对你就没挪开眼过,想要给你找个好归宿。”
“您饿了吗?”弗陵背过身后,找出块藕片糕出来,故意挑开话题。
“你每次心虚就会这样……”夏令仪笑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伸手要取吃的。
倏然间,马车猝不及防地便停了下来。
弗陵身子晃动着,扶着马车内壁才勉强坐稳。
夏令仪靠着车壁,手扶着两侧,头撞到了马车内壁,不由得哎呼出声。
“怎么了?”
燥热的风从车窗外掠了进来,外头的狼藉令人目光一愕。
马车夫低呼出声,勒着缰绳停下。
“姐,不好了,有一匹疯马撞向了少爷的马车,车轱辘都掉出来了。”
夏令仪坐立不安,急忙掀帘,掠下马车后,匆忙走到宋襄瑜马车前。
疯马还在到处肆掠,将两边的商贩铺子撞得如履平地。
弗陵掀帘下车,便见到那匹枣红色的马,不由得目光发紧。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匹马不就是裴钺的……
踏雪昂首嘶鸣,扬起了前蹄,冲着宋襄瑜所乘坐的马车就要踩上。
夏令仪迅速提过边上一根长杆,抡在手上,飞身一跃,便要拍在马背。
可忽然间,枣红色的马驹忽然侧头,像是听见了什么召唤。
鼻腔喷了喷气,却忽然身子侧转,扬起了前蹄,转身踏尘而离。
“逃得还挺快的。”
夏令仪心底狠狠地想着,要是这畜生再晚点跑,非得让对方也尝一尝姑奶奶的厉害。
手中的长杆被她甩落到地上,蹙着额,瞧着马车的狼藉。
夏令仪心底揪得紧,走到马车边,掀开帘去看他。
“宋襄瑜,你不会死了吧?”
连唤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夏令仪急忙动手去摇醒他。
宋襄瑜手抵着唇角咳嗽出声,每咳一声都跟肝肠寸断似的。
脸色越发地苍白吓人,嫣红的唇角带出了一丝丝的血迹。
“宋襄瑜,你还好吗?”夏令仪不禁也怕了,手扶着他起来。
肩膀被碰触,像是动到了什么伤患的位置。
宋襄瑜轻嘶出声,手扶着胸膛不断地平缓着心口的紊乱。
“怎么会出现疯马,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他轻声吐着每一个字,虽然嘶哑,但依然会让人听得清楚。
夏令仪:“这意外谁也想不到。”
弗陵:“……”她家姐就是这样的心大。
宋襄瑜咳嗽声渐渐大了起来,目光微微抬起,盯向眼前的她看了又看。
“难怪你不想跟我一辆马车?”
“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路上走着还不会遇到几个状况百出?就因为我不跟你一辆马车你出事了,还怪罪到我头上来了?”
夏令仪不知为何胸膛处积蓄着一股怒火,灼得人一阵一阵地难受,令她迫不得已对着眼前这个人发了出来。
见到两夫妻这幅目光喷火的场面,弗陵想上前去跟姑爷理论,毕竟这事或许是她带来的麻烦。
可刚一张口,身后有人贴近。
悄无声息。
阴寡的呼吸从耳尖萦绕到了眼下,对方竟然伸出一只手过来。
指尖休整得白皙光洁,手指纤细,指骨分明。
他捂着她的嘴……
宋襄瑜面色阴郁,声音却明显低了几分,“不是最好。”
“好,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管你死活。”
夏令仪扯嘴冷笑,救了他还反倒被骂,任谁都会不高兴。
可回首去到后面的马车,却发现马车厢内乱得不成样子,礼盒盒子也乱糟糟,被打乱成了一团,便连阿杳也都忽然不见了。
似远似近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水滴声,又有脚步声渐渐逼近。
热息落在耳侧,但却始终隔着什么,淡淡的血腥气扑鼻。
周围的呼吸浑浊,黏腻,湿润,令人倍感不适。
她意识渐渐清醒后,怔楞一瞬,猛地惊醒,要站起来。
但眼前一片黑布罩住,看不清楚什么情形。
手脚也被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主子,您她骗了您,这不太可能吧?”
“可就是这样不可能的事,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她既然骗了你,敢如川大妄为,依属下看,还是将她舌头割下来,以后就不敢再出去骗人了。”
“可她的舌头割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您难道忘了,踏雪最喜欢的就是吃肉了特别是生的,最近几被人乱喂了草料,现在还拉肚子呢。”
“确实,踏雪的病,还是因为她。”
“那属下这就去准备。”阿木兴致勃勃。
“……算了吧。”语气陡然幽冷。
阿木错愕地眨眨眼,“主子,您这是打算留她下来?”
“她之前中了毒,也不知道踏雪吃了她的肉会不会难受?就先观察几。”
弗陵扯不开手上的绳索,幽幽地吐了一口浊气,平缓着心口的紊乱。
听着他们对自己的讨论和处置,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吃人,骗孩子吧?
“名字。”
是裴钺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些许慵懒。
弗陵大抵猜测得出对方抓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了。
弗陵喉咙口滚动,佯装不解和糊涂,“你是谁?想干什么?为什么抓我来这里?”
裴钺环着手立在她眼前,语气寡淡,“我那好心好意救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饶态度?”
“那也太让人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