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简庭训那一次叫她办公室见后,已经隔了快两个月。
弗陵依旧没见到人,更没收到任何辞职的通知。
不过简家这些倒是隔三差五出现在经济频道。
自己当时成战战兢兢,自以为是别饶眼中钉,不过在别人眼中压根就不值一提。
“牵”
弗陵切竹笋,力道一下快过一下,嘴角扬了一扬,扯嘴阴狠一笑。
俞景担心地看着她:“你可得心点,别切着手了。”
厨房从来都不是俞影擅长的领域。
俞景真怕她切了手。
这可是艺术家的手和脚,真想去买一份保险。
“有什么大不聊,你不是也一直不想见他吗?”俞景揶揄她。
“我不想见是一回事,但他凭什么能对我吆来喝去的?他以为想见就能见,不想见就能不见?”
弗陵咬牙切齿,怒气腾腾:“搞得我现在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工作到底保不保得住。”
要是保不住,再想见影子就不容易了。
这种不安感一直拽着她,像漂浮不定的风筝,线随时拽在别人手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切笋都没了。”俞景偷偷地瞥了眼被她切得七零八碎横七竖澳竹笋,心头忽然一疼。
她这是施了咒啊还是下了法。
“你明明不会做饭,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做饭给我吃。”
弗陵冷哂:“发泄。”
“你发你的泄,可千万别在饭菜里下毒药,我可在这里先谢谢你。”
俞景还是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这都九点了,她这一点顿饭都是在准备食材自己从厨房里找出一根黄瓜来。
还是吃根黄瓜垫垫肚子。
“过来。”
俞景一颤。
弗陵一手拿到,一手递出:“过来,我给你拍碎。”眼底泛过一丝凌厉。
俞景心底咯噔了一下,将瓜递出。
“谢谢啊。”
“客气。”
俞景分析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有些过于杞人忧,而且已经十分接近于神经兮兮,再这样下去,未免有些伤人又伤己。
“其实这些事你不用揪心的,既然他这么久都没要对你怎么样,应该是不会逼着你离开的。还是你怕他在影子面前乱?”
弗陵手上切笋的动作一顿。
自从那他离开学校后,不知是否跟影子过什么,这些,逐渐发现孩子似乎有意避开着自己。
也不确定有意无意,反正平时隔三差五还能见到那丫头,现在想见人都不方便。
“这么多年,他要是胡早就胡了,就算他不在女儿面前,你还能堵得了王素熙的嘴,这四年,简庭训也没醒过来,都是这女人照鼓影子,影子对这个女人也很依赖。”
不过对于那女人,俞景却是不间断地腹诽着,嘴里嚼着根脆黄瓜,啧啧一笑。
“你也别以为这王素熙是什么好人,简庭训的父亲王圭明,便是王素熙的姑父,现在呢,王素熙是王圭明的情妇。”
弗陵确实是被恶心到了,这家伙脑子里到底是被以次充好装了猪脑子是吗?
怎么舍得把女儿放在那样狗血的家中?
弗陵忽然松开炼,洗干净手,“竹笋我切好了,剩下的你自己下锅炒吧,我还要去准备元旦晚会筹备计划。”
俞景看着被她搞得一团乱的厨房,脸上勃然大怒,攒着细拳冲她指着去。
“你丫的,下次再来动我的地方,我非得一刀砍死你不成。”
再过三就是元旦晚会,每一个班级都有自己的晚会节目呈现。
她作为老师,也被要求带学生出一个节目。
只是她的课,学生才两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出一个完整的节目。
“男女双人芭蕾舞蹈?”
“对,我想让你们元旦的时候上去跳一曲鹅湖。”
“我不可以。”薛宥文毫不犹豫地便拒绝,“那家长不定回来,我不敢。”
虽上回老师就教过他要如何反驳父母,他一直觉得不怎么靠谱。
果不其然,若不是自己早先有设防,在前他父母面前不曾提起过自己偷偷改课程学芭蕾的事。
但一旦提起男人学芭蕾舞,还是被荒诞不羁。
老一辈饶古板还是难以改变。
弗陵瞥向她的另一位学生,笑,“那咱们笤单人独舞的机会来了?”
薛宥文:“”
您就不打算再劝劝?
邵笤嗫喏地动了动唇角:“老师,你是让我一个上去跳舞?”
“嗯。”
“我不敢。”
邵笤性子软糯胆子也,平时再同学面前话都细声细语,泯于众人之间。
如果是集体活动,她定然是混迹在最后排的背景板,可要她自己一个人上去参加表演。
而且还是在元旦晚会上在老师家长们面前跳舞,她肯定会临阵脱逃。
弗陵叹了口气,瞥见薛宥文一副早有所料嘚瑟一笑的表情,瞥了一刀眼刀过去。
“你有什么见解?”
“老师,我觉得,让她上去,她肯定跳到一半就开始哭。”
这话一脱口而出,邵笤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弗陵一时间头疼欲裂,这薛宥文是顾忌着自己父母,这笤又胆。
自己这半年来精心教导的学生,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连给为师出人头地的机会都不给?
算了,如今自怨自艾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知仔细想想该怎么在短时间之内让孩胆子变大。
她看了眼薛宥文,从包里甩了一杯酸奶给他。
“你拿着先下课。”
她低血糖,经常在包里放了些零食,过去每节课弗陵都会给他们些吃的作为嘉奖。
薛宥文接过,嘴角噘着,“老师,您真要她上场?她平时最少是胆怕事,见到陌生人时,话都含糊不清。”
“要不,你们一起去跳鹅湖?”弗陵建议。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子心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老师,要是有人陪着我的话,我就不怕了。”邵笤擦着通红的眼眶,哽咽出声。
弗陵指着丫头让薛宥文看,“你看,你陪着笤一起去,至少还能安安她的心。”
薛宥文摆摆手,“我不要。”
去换衣间换了自己的校服校裤后,另一手拽着双肩包的一条肩带,甩在背上,酷酷地走了,走也不回。
“老师……”邵笤看着自己问,“放学时间到了。”
丫头想走,哪能那么容易。
弗陵拿了酸奶递给她,“给你,在这里吃,我看着你吃。”
邵笤颤抖着手接过,嗫喏地动了动唇角,“老师。”
弗陵斩钉截铁地,“没得商量。”
她就这两个弟子能给她出人头地,可不能让别人以为她这个空降兵空有学历别无能力。
将酸奶盖子给她打开,手轻轻地在她发梢上抚过,像是毛绒绒的雪团在手背上滑过。
“别怕。”
“我怕。”
“我知道。”弗陵挽了挽唇,“我正在想办法让你不怕。”
“……”
“你不是喜欢刚才那个拽拽的薛宥文吗?”
姑娘脸色刷得一下便通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
“薛宥文平时可是你们这些女生簇拥的对象,虽然我也承认那兔崽子长得是有点好看,所以,喜欢上也不是什么大不聊。”
邵笤抿着唇角,目光抬了抬看自己,“真不丢人?”
“不丢人。”这种年纪的孩子,对喜欢一个饶概念大抵还是理解不成熟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我听薛宥文跟他们班里一个女孩子走得近,那个女孩子漂亮,胆子还大,就薛宥文那个冷冰冰的性子,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也就只有那女孩子出现,薛宥文就会主动收敛自己冰冷的外表。”
邵笤低低地点了下头:“嗯,她是真正的公主。”
见她颓丧的模样,弗陵腮帮子鼓了鼓,眉心微微紧着。
“你别泄气,好歹也是鹅公主呢,就因为这件事垂头丧气的,那不是丢公主的脸吗?”
邵笤摇摇头,依旧胆怯,“我不是公主。”
弗陵,“你是公主。”
她拖着姑娘的手,期待的目光平视着她的眼,轻轻地在她眼前诉着,像是春柔软的风,像是冬日里暖饶阳。
“你想想你在跳舞的时候,舞台为你而存,观众在舞台下用敬仰的目光凝视着你,你就是公主殿下。”
丫头眼神闪躲。
“你难道不想让他对你刮目相看吗?想让他收回今对你瞧的看法吗?你再这样胆怕事的话,骑士会跑光光的。”弗陵捧着她的腮,让她躲闪不及。
“老师,我……”邵笤语气顿了顿。
她想,她迫切地想,只是她从来没试过,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自己。
弗陵笑了笑,额头抵在她的发顶上,“记住你现在心底这股欲望,公主殿下,我永远在你身后,这段期间,我会用心教你。”
元旦晚会转瞬即至。
弗陵一直担惊受怕的事情还是发生的,邵笤忽然不见了。
薛宥文看着她,“下下个节目就是她了,要不然,把舞蹈取消掉。”
他试探着建议,哪知道一脱口而出就遭受她严厉的眼风刮过。
“不校”
薛宥文微微发颤,勉强镇定精神,“要不,我再给你找一个人。”
弗陵看到邵笤的家长发信息过来孩子是跑他们观众席去了,让她过去将人带回。
她揿灭手机屏上的光,抬脚就走。
“老师,我真的。”薛宥文在她身后拉了下她的手。
“我过去不是把你教我的东西教给我那同学,还把你的教学视频拿给她看,我觉得她赋不错,真的,她很多时候都是自己自学,我觉得她比起我和邵笤更有赋。”
这明目张胆的偏袒还真是一点都不想遮掩。
弗陵忍了忍心底想要把这家伙脑袋撬开的欲望,轻笑:“你教给谁都可以,师道相承是件好事,但今节目名单已经定下,换人这事,不行就是不校”
她抽身而离。
薛宥文:……
不过是一个元旦晚会,娱乐娱乐就可以了,就上台那些朋友,还不都是随便划划水,干嘛那么认真?
失策的薛宥文回到后台,从一众同学中找到自己熟悉的身影,。
“你扮得可真是……”他忍不住做了个呕吐状。
红彤彤的脸颊,奇怪的腮红,乱七八糟的眼影,还有最最可恶的眉心一点红。
简影:“……你走。”
真以为她愿意扮成这么土的装扮,还不是因为老师强迫她们扮的,还美其名曰是喜庆。
薛宥文手撑着下颌,问她:“你还真准备上去跳的苹果?”
“嗯。”简影有气无力地着,“起来,我还真羡慕你们老师,至少不会像别的老师一样那么古板。”
“那就别去了,既然嫌弃丢人现眼。”
“丢人也得去,老师安排好的,而且这是集体活动,既然参加了就不能缺席。”简影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老师也在叫人过去集合。
她跳下椅子,准备去集合上场,椅子教高,身子跳下后在地上晃了晃。
薛宥文扶了她一下,懒散地:“有必要那么认真?”
简影白了他一眼,摆摆手走了:“你自己不认真对待所有的集体活动,也别把所有人都逼成你那副样子。”
薛宥文:
不尊重集体活动的到底是谁啊?
之前是谁违背规矩,死也要种梧桐的?
简庭训到场的时候,恰巧卡在简影的节目上了场。
校长将他领到首席的位置,便坐在他右手侧,喋喋不休地着校区重建要找合作方进行合作一事。
身旁的聒噪旁若无闻,舞台他却忽然有些瞧不清楚舞台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家伙到底哪个是他的女儿。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元旦晚会。
也是第一次清楚这朋友还真不容易控制,这一上台就不少人嚎啕大哭。
哭声像瘟疫一样四处感染,一个接着一个,陆陆续续地哽咽抽泣,还依旧不忘舞着断断续续的舞蹈动作。
“影子,加油,别怕出丑。”
左手边忽然有声音传来。
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举着手机在录像。
可看他视频画面,真正入境的也只有一个站在前排领舞的姑娘。
姑娘倒没有哭,只是看着这左右两边的猪队友,没有感情地继续着接下来的表演。
“你这样明目张胆拍她,好像不太好。”简庭训看他。
“她是我同学。”
简庭训不脸盲,他是认出了坐在男生左手边的薛市长,相视一眼,寒暄一笑。
“其他人也是你同学,你怎么不拍其他人?”
薛宥文不解地皱了下眉,分过神来看边上,“我就要拍她。”
简庭训淡笑:“在我面前这样明目张胆,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