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好了工作步骤,天已经蒙蒙亮了。
诸位掌柜得了命令各自散去准备了。
自林潇提出解决办法之后,除了陈墨之外的亲信都未曾开过口,只是专心听林潇部署,各个表情凝重。
诸位会首离开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林潇和一干亲信,林潇仿佛脱力一般摊回了椅子上:“我知道你们有疑问,说吧。”
薛掌柜先忍不住了:“掌柜的,我是个粗人,可咱们这么干百姓怎么办?岂不是没活路了?”
付肖面色阴郁,轻声道:“你早就想这么做了是不是?你说朝廷知道了名单是骗他们的?”
林潇仰头闭了闭眼睛,又直起身道:“对,我早就知道,名单一事如果你想让它成为真的,它也可以是真的。至于百姓……我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变了!”付肖起身,“你以前宁可自己受尽委屈也不肯伤百姓分毫!”
林潇目光深不可测的看着付肖,什么也没说。
陈墨起身道:“付肖,若此番不这么做,潇儿死了以后的百姓谁来管?”
“这就是贪生怕死的理由?”付肖怒道。
薛掌柜沮丧地埋着头沉声道:“掌柜的让我这么干,我听命就是。”说完起身就出门了。
林潇目送薛掌柜出门转头看着付肖:“我不想解释那么多,你说决定吧。”
付肖眼睛充血,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却没有说话。
陈墨皱眉看着付肖,过了好一会儿付肖才缓声道:“这是我最后帮你一次。”说完就轻轻起身离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陈墨和林潇,林潇再也挺不住,趴在了桌案上。
沉闷的空气,昏暗的环境,还有趴在桌子上的林潇。
陈墨上前轻轻扶起林潇:“我们走吧。”
林潇愣了一会儿道:“对,走吧。”
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是假的,是棋局,可他们却和真人如此相像?
紧接着当年十二月,林潇赶往兖城率众部暗中部署完毕,危险蓄势待发。
次年正月林潇合并三十二个商会,统一名号正和,震动朝堂。
二月,这场没有鲜血却脚踩着万千尸体的货币战争开始了。
京都。
一排身着官服的人脚步匆匆,紧张却有序的进了议事厅。看向穿戴,官阶最小的也在正四品。
主位上坐着的是看不见神色的皇帝,威严中透着一丝神秘。文尚在次位袖手而立,面色阴沉。
“诸位说说吧,这个林潇是何人物?”文尚慢条斯理的开口。
诸位官员都甚是紧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有个结果。
“怎么?诸位平日里食于国俸禄,现在连个来路都查不清?”文尚微微上挑的声音里暗藏杀机。
户部侍郎扑通一声跪下慌忙道:“微臣该死,微臣已经彻夜调查此人可一无所获。”
“那这么多商会是何时冒出来的?他们分工明确商会建制完整,一看便是蓄谋已久,如此庞大的队伍,户部侍郎就一句一无所获?”文尚轻轻扭头看向地上的户部侍郎。
“微臣知道这些民间商会,可前半年还四处散落毫无关联,税收也是按时上缴安分守己,这些日子是突然有人故意操控聚集起来的啊!丞相饶命!”
坐在主位的皇帝拍案迁怒道:“大胆!渎职懈怠还不知悔改,将此人革去官职,贬幽州属吏!”
户部侍郎不住的求饶,还是被摘去官帽拖出了门外。
文尚转身施礼恭敬道:“陛下,现下国库空虚,此番施计之人实属歹毒,但此人也是旷世奇才,不知陛下想如何处置?”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慢悠悠传来一声:“现下什么情况了?”
“微臣曾暂停钱庄文钱的兑取,但如此却助长了文钱贬值之风,五大家和朝廷各地钱庄纷纷失信,遭受银票挤兑,不得已改为每日限时兑取。钱庄失信,金银殆尽,文钱大肆贬值,正和商会坚持兑取却在百姓间信誉大增,已经趁机大揽金银,如今形式可谓兵临城下也不为过。”
天子震怒:“放肆!将这个为首的林潇抓来问斩!”
文尚思索片刻恭敬道:“陛下,臣以为不可。”
“什么?那是何故?”
“此番正和商会因为一直控制着文钱兑取在民间信誉大涨,此时问斩林潇,陛下必将丧失民心,而她手中的钱财也未必能拦得下来。到时国库空虚,百姓走投无路必定起兵造反,外忧未除又添内患。”
皇帝的声音带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焦虑:“那丞相可有解决办法?”
文尚大敌当前也稳若泰山:“启禀陛下,以臣之见,此人这番举动并不为财,虽是重创五大家和朝廷,但却一直控制文钱兑换留有余地,恐怕此人是正等朝廷前去议和。”
“如此反贼,朕要前去议和?”
文尚一笑请施一礼:“陛下,此时这人已经富可敌国,若真是有心造反,恐怕早就举兵了。臣以为此人乃是奇才,估计等的便是陛下礼贤下士,若此时打草惊蛇逼得此人造反,那便当真是凶多吉少回天乏术了。”
听丞相一言皇帝有些冷静了:“诸位爱卿有何见地?”
官员们切切私语片刻,齐声道:“愿陛下礼贤下士,臣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文尚手段高明至此,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唱对台戏。
皇帝默默叹出口气:“若是此人不肯归降呢?归降之后若还存异心又如何是好?”
文尚又施一礼,笑道:“陛下,此人若是不等朝廷议和,也不妨探探口风再做定夺。若此人当真不能用,也需要先控制住他名下势力后再起杀心。否则以他手中这些势力,投靠周边任何一国都是致命的威胁。”
“好,那就依丞相之见,那此番丞相就亲自跑一趟吧,别人去朕不放心。”
文尚立刻行礼:“微臣遵旨。”
“另外,朕许丞相两千兵马做贴身护卫,此去一定要平安回来。”
“谢陛下。”
自议事厅散去,文尚轻轻眯了眯眼。
林潇?无论你是谁,这天下还轮不到你一人来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