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顾清风道:“时辰到了,可以拔针了。”
我舒了口气,这下,总算是可以动了。我虽不至于十分好动,可这一大早醒来便浑身没劲,又被一身银针束着,僵了这半晌,委实有些难受。
顾清风走到我的床边,轻声道:“拔针以后,我会给少主用艾柱灸一灸穴位,届时可能会不太舒服,少主多忍耐忍耐。”
说着,他按着先后顺序,将我背的银针一一拔了出来。拔针没有扎针疼,很快就好了,我觉得身子比之先前舒畅了不少,连忙坐起身来,盘腿调息。
朔诚听了顾清风的话,忙问道:“哎,不是,你刚刚说要给卿卿做艾灸,是吧?这隔着衣服怎么做?不会还要脱衣裳吧!我告诉你,你休想!”
青筠亦道:“这毕竟是青阳王府,如此行事,实在有些不妥,可否让医女代劳?府内自有医女,我可立刻唤人过来。”
顾清风理直气壮道:“我虽是男人,可我更是一名医者,也是少主的属下,我自是不会对少主有逾越之举。倒是二位,应该回避回避。”
“我可不相信你品格如此高尚。”
朔诚道:“我查过你的身份,拈花阁阁主雨休,平日醉心巫蛊之术。就算你对卿卿没有非分之想,可谁知道你会不会勾结外敌,悄悄对卿卿下手?万一你趁大家不注意,给她下了毒下了蛊,怎么办?”
朔诚这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且不说雨休好不好勾结外敌对我下手,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雨休,而是鬼医顾清风,他若是想杀我,手段多了去了,何必靠这点微末伎俩?
我忍不住道:“朔诚,你能不能不要闹了,他是我的人,我自然信任,只是做个艾灸而已。倒是你,三番四次地闯入思慕院,又是想干什么?而且,你是青筠的弟弟,我是他的正妃,你屡次出入嫂嫂的院子,传出去像什么话?”
朔诚没想到我会帮着顾清风说话,愣了愣,委屈道:“卿卿,我这也不是关心你嘛……”
我收了内息,叹道:“罢了,关心也好,不关心也罢,我华幽还没到那种没人关心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你二人都出去吧。”
朔诚着急道:“不,卿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青筠见状,起身道:“阿敏,我们走吧,晚些时候再来看她便是。”
“这……”朔诚迟疑道:“兄长,你看这……”接收到青筠警告的目光,朔诚只得朝我恋恋不舍道:“卿卿,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二人拖拖拉拉地走了,卧房终于空荡下来。顾清风问道:“现在感觉身子如何,可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好了一些,只是身子还是虚浮无力。为何汤药这么久还么好?”
顾清风道:“此药不必寻常汤药,因为药性太烈,每一味药都需得分开熬制,祛了药毒之性后,再合在一起煎成一副,如此方能发挥药性,对你的伤害也最小。该注意的,我已在药方注明了,沐秋自会注意的。”
“好。”我问道:“那要现在开始做艾灸么?”
顾清风将艾灸准备好,道:“嗯。”
我正要退衣裳,门外,赤翼却急匆匆道:“不好了,少主!”
炎卫跟在我身边,素来见多识广,若非真是大事,他们断不会如此匆忙。且沐秋一定会第一时间把我生病的消息传给阿娆和赤溪,不过他们此时都不见人影,定时有了变故吧。
思及此,我忙站起身,披衣服,问道:“何事如此急躁?”
赤翼道:“少主,赤溪统领等人在须臾城一共分建了三座堂口,不久前,第三处由虞如意夫人执掌的堂口忽然受袭,幸得身侧有炎华宫暗卫相护,方无碍,不过,堂口损毁严重,伤亡颇多。
闻得消息,赤溪统领和阿娆护法分别派人支援,谁知前脚人手刚派走,后脚便有人来袭,如今双方正在激战。不仅如此,赤云和淮南大人在入城的途中亦遭受了袭击,属下听闻,弑神殿的分殿欲派人支援,却也遭了难,如今自顾不暇。
对方来势汹汹,行事极为嚣张,看样子竟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我们的人在须臾城不敢闹得太过,如今已折损不少人了。”
我应道:“此事我知道了。”说着,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
顾清风抬手拦下,道:“你去哪里?”
我道:“如今这样的情况,我们不好出面,但青筠可以。让他派兵相助最好不过。”
顾清风不放心道:“此事虽急,却急不过少主的病情,且弑神殿的堂口也遇袭了,青阳王想必已经得到了消息,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我摇摇头道:“不,弑神殿被袭还有朔诚挡着,而我们在须臾城的势力并不多,再折损一些就更少了。青筠就算得知了消息,可他毕竟是青阳王,不会轻易发兵,我与他说一说,看看情况如何。”
说完,我将衣裳穿好,顺道绾了个头发,想了想,又将两把月牙刀别在了发间,这才准备出门。
顾清风叹道:“我知道少主此刻已无心再做艾灸驱寒,更等不到药煎好,这是一味驱寒的药,效果虽不算好,却也能让少主好受些,且服了再去罢。”
我伸手将他手里的几枚黑色小药丸抓了吞下去,道:“多谢。我既然要亲自出府一趟,途中少不得生出什么变故,赤翼要留在这里,沐秋又未回来,便劳你随我前去走一趟吧。”
顾清风道:“好。”
我出了门,吩咐道:“让赤溪尽量保存实力,能退且退,须知钱财乃身外之物,人才是最重要的,告诉他们稍后我便前去。你就带人留守青阳王府便是,不必过去,若这边有什么消息即可传讯给我。”
“是,少主。”赤翼退了下去。
我领着顾清风和几个紫衣亲侍急匆匆寻到前院,却发现青筠并不在府中,一问才知,青筠离开思慕院后,与朔诚二人俱被请到徐离府做客去了。
我暗叹不妙,依方才赤翼所言,我猜测那些人多半是朔家或者徐离府豢养的私兵,赤溪等人在朝廷范围内动手顾忌甚多,且人又不多,一直这么耗着,我们是要吃亏的。
而徐离府那种地方,恐怕不利于传递消息,我也调不动他手中的兵马,为今之计,只有我亲自前往徐离府找他一趟了。
说起来,似乎我前后两次要找青筠借兵的时候,他都在徐离府,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特殊的缘分。
我刚出了府,便撞了徐离缨。她正站在马车前,看样子似乎也是要出门。
徐离缨朝我行了礼,笑问:“姐姐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莫非是想寻王爷不成?”
按理说,我害她吃了那么多苦头,损了那么多颜面,她心里头应该是恨极了我才是,这会儿还能这么和颜悦色,笑着与我说话,委实蹊跷。
我于是耐下性子,答道:“免礼吧。本王妃确实是在找王爷,侧妃是有什么指教么。”
徐离缨笑道:“姐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指教不敢当,倒是妹妹方才收到了家中兄长的书信,说是王爷被兄长邀请到府中做客了,怕伺候不周,让我回去照顾一二。”
她微微理了理胸前披散的青丝,笑得十分得意,“不过,妹妹可要告诉姐姐一件不大好的事情,徐离府戒备森严,哪怕姐姐贵为王妃,没有拜帖,也是断不能入府的。不过呢……若是姐姐实在想去,妹妹也可捎带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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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可确实如她所说,我若想明面堂堂正正地进徐离府,确实只能让她捎带一下,方能安生着进去。徐离府世代从武,家丁护院定然都是练家子,若是硬闯的话,只怕还没进府,就被人发现了,事情闹大,难堪的还是青筠,要想早些处理残局,此为下策。
思量一番,我笑道:“正愁着如何才能进入徐离府,既然侧妃盛情相邀,那本王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清风低声唤道:“少主……”
我微微摇头,“不必担心。”
说完,我朝徐离缨微微福身行礼,算作感谢,然后直接登了她的马车。
徐离缨想是未曾料到我不仅没有如她所愿被气着,反而顺着她的意,了马车,气得低声骂了几句。
我拂帘笑道:“怎么,侧妃妹妹方才所言难道是诓我的不成?妹妹其实并不想与我一同去徐离府?”
徐离缨闻言,勉强笑道:“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在吩咐下人些琐事而已,这就来。”
说完,她登车进来,与我一同往徐离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