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赤溪得十分清楚,我问道:“所以,自从你和阿娆分开了以后,你就完全不知道她的下落,直到现在也还没有见到过她,是么。”
赤溪点零头,“是,属下之后便回了炎华宫,虽然途中有注意过护法的消息,但赤翼不久就失联了,所以也是后来炎卫传回消息属下才得知,护法跟元公子成婚了。”
“嗯。”我点零头,把玩着自己的指甲,轻轻开口:“卷宗的事,你可知道了。”
赤溪道:“属下方才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弟子过了,随后属下便派人去查了,只是还没有结果。”着,他跪了下去,道:“今日之事属下事先并没有得到消息,金铃宗的人看守得十分严密,我们的人混不进去,所以才让少主置身陷阱,还请少主责罚!”
认错认得这么快,倒是叫我没办法他什么了,况且这个时候也不适合战前先斩将,没了赤溪,炎华宫又要少一大战力,也罢,暂且留着吧,想必赤溪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这么想着,我便道:“你让人把这封信递去给燕诀,退下吧。”
“是。”赤溪伸手接了,离开了书房。
若赤溪没有骗我,那么,阿娆很有可能是在跟着那个僧人进入禅房以后才被下的毒,可是金安寺如今已经毁了,再要去找那个人已经不可能了。
又或者,是后来君莲叶给她下的毒?
那也不应该啊,若是君莲叶下的,他早该拿这个来要挟我了,又怎么会用那种拙劣的手段,只拿个耳环来给我看?
越想越烦躁,我觉得暂且把此事搁置,先处理好手头上莫城的这些事情。
我捏了捏眉心,叫出来一个炎卫,问道:“莫城这边的进展怎么样了?”
炎卫道:“莫城这边一切进展顺利,莫城城主给我们开了方便之门,关了集市,让百姓回家,在兵马调度上快了很多,又有淮风大人亲自盯着,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只是部分宗门一直负隅抵抗,不肯屈服,事情闹得有些大,惊扰了周边的百姓的莫城城主对此颇有微词。”
“有就有吧,杀个干净,就不会有问题了就到时候化尸散一撒,我倒要看看武林盟那些人来了以后,能怎么样。”
想了想,我又问道:“武林盟那边呢,有没有什么动静?那些宗门可从莫城传回去什么消息了没有?”
炎卫道:“武林盟那边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那边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们的人也一直守在莫城周边,不过让任何一只信鸽出去报信的声音意欲混出城去报信的人也都被我们拦下来了,想必,他们是还未得知这边的变动。”
一切如常?怎么可能呢,自己派出来的人一个都没回去,而且半点消息都没有,他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就是因为一切如常,才是最反常的地方。
更何况,那些人若是伪装成普通百姓,炎华宫的人也认不出来啊,莫城只要莫城不封城,就随时有可能会走漏消息,但若是莫城这样商贸往来频繁的城池忽然封了城,那别人不就知道莫城出事了吗?
我想了想,道:“你让他们盯紧了,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还有,莫城这边尽快动手,一个宗门弟子都不要留,没有化尸散的话,烧掉也行,但是尽量不要损毁百姓的居所,否则,殷临邑那老家伙该来跟我吵了。”
“是,少主,属下这就去告诉赤溪统领和淮风大人。”
炎卫着,转身欲走,我想了想,又叫住了他,道:“护法护法回来的事尽量瞒着,不要传扬出去,还有,给断空山传个话,问一问他们有没有殒香丸的配方或者解药方子,再让几个线报去打探打探江湖上有没有人知道殒香丸的解药方子。”
如今顾清风都不知道解药是什么,那就明空灵谷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其他的宗门了。
“是。”
那炎卫离开后,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时,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估摸着时间不早了,怕阿娆身上的毒性发作,便立刻去了阿娆房中,查看她的情况。
这会儿阿娆正在喝药,像是药很苦,喝完,脸皱的简直像个包子。
一见着我,阿娆便糯糯道:“少主……”
我心领神会,朝顾清风伸出手,“糖。”
顾清风看了我一眼,慢吞吞地翻了翻他的药箱,寻出了一盒蜜饯来。我伸手接了,拈了一粒蜜饯果子给阿娆吃,道:“亏你还是炎华宫护法,这都多大的人了,吃个药还娇气的不行,出去平白让人笑话。”
“知道就知道呗,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阿娆吃完那颗蜜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像个不知餍足的猫咪,我只好又喂了两个给她,这才把盒子还给顾清风,道:“不许吃了,不然下次喝药就没有的吃了。”
“哦。”阿娆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十分可爱。
“感觉怎么样了?”我在阿娆身边坐下,问道:“毒性有没有发作,身上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娆道:“少主,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只是辛苦顾先生了,为我劳神了一个下午。”
我看了一眼顾清风,道:“有劳了。”
顾清风声音清淡,“无妨,只是医者本分而已。我已经给她用过能缓解毒性的药了,不过并不能根除,只能保她几日不受殒香丸的侵害,还是需要找到下毒之人,得到殒香丸的药方,这样才能研制出解药来。”
一提到解药,阿娆便不话了。
我压了压眉头,道:“阿娆,你今年才十六岁,是一个姑娘家最美好的年纪,我就不信你不想解了这殒香丸的毒。”
阿娆挣扎了片刻,竟是道:“我不想。”
这话太容易让人上火了,我眉头一拧,刚想骂她几句,顾清风却轻轻唤道:“少主。”
简单得一声,点醒了我,我只得压下了心头窜起的躁郁,尽量放缓了声音,诱哄道:“阿娆乖,告诉我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好不好?
刚才顾清风也了,他给你吃的药只能暂时延缓毒性,并不能根治,若是再过几日,这个药失去了效果,你便会每承受极大的痛苦,殒香丸在江湖毒药榜上位列前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就告诉我们到底是谁下的毒,我去找他要解药,好不好?我保证,只要解药,绝不做其他的事情。”
阿娆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我,看起来可怜极了,偏她又一直倔强地不肯开口,让我直接没了耐心,忍不住沉声道:“阿娆,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我从一起长大,还有什么事情是连我都不能知道的?”
“少主……”阿娆轻轻唤了我一声,声音又轻又软,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奶猫,瞬间便让我没了脾气。
这一喊,我哪里还舍得再凶她?一身戾气尽敛,轻声应道:“嗯。”
“少主。”阿娆委屈地瘪了瘪嘴,伸手扑进我的怀里,尾音软软的,把我的心也给融化了。
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无奈道:“一段时间不见,倒是学会撒娇了,嗯?”
阿娆闷闷地道:“才没有呢,以前也黏少主的。”
我轻轻松开她,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柔声安抚道:“好了,别闹了,我让人准备了晚膳,我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阿娆“嗯”了一声,转头看了顾清风一眼,道:“还有顾先生,我们一起吃吧。”
“好,一起吃。”我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剐了顾清风一眼。死皮赖脸赖着这儿不走,这不明摆着就要蹭饭吃么。
顾清风浑然不觉,微微笑道:“那就多谢少主和护法了。”
吃完晚饭,我看着阿娆睡下,确定她没有什么不舒服以后,这才寻到了银叶,问道:“我让你拨一半人护着护法,你就是这么护着的?”
“属下之罪,还请少主责罚!”银叶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这么看着跟赤溪倒是很像。
我道:“我问你,你可知道这段时间阿娆都做了什么?”
银叶摇了摇头,道:“先前在金安寺一事之后,跟在护法身边的人全都没了消息,属下一直联系不上他们,直到知道护法在元府之后,这才重新派了人手过去保护护法,所以你这期间的事情,属下也不清楚。”
我忍不住拧起眉头,问道:“不清楚?那我要你来是干什么的!让你派人好好保护阿娆,你就给我保护成这个样子,我连她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你做事的态度?”
银叶道:“当时事发突然,属下又带人跟在少主身边,所以未曾来得及关注护法那边的情况,还请少主责罚!”
我冷冷道:“就算当时事发突然,难道事后你就没有立刻联系他们,确定阿娆的位置和去向吗?既然连他们都联系不上,那一定是出了事,难道你就不知道立刻派人去找?”
见她半垂着头,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我揉了揉额角,叹道:“银叶,我过,阿娆是要做炎华宫宫主的人,让你好好保护她,你为何不放在心上?”
银叶弯腰一拜,沉声道:“在属下心中只有少主一个主子,属下愿用性命保护少主,只求少主安全无虞,但属下没办法对别的人这样,哪怕那个人是护法!
少主每都面对着那么多的危险,属下怎敢松懈?若是少主遇袭,但属下因为其他的事分心,未来的及出手,少主很有可能便会遇到危险,属下不想冒着个险,所以,只能违背少主的命令了!”
“你倒是怪起我来了?”我皱了皱眉,虽忠心的属下谁都想要,但若是一昧愚忠,连我的吩咐都敢不听的话,我宁可不要。
虽这样的手下用起来顺手又放心,但可谓是后患无穷。
以前的沐秋便是如此,虽然一心一意为我办事,事事为我着想,却很多事情违背了我的意愿,比如,在断空山时我本意是给剑宗那些人一个教训,所以当时并没有下杀手,还特意让人把他们送回去,以示警戒,但沐秋却自作主张地把他们全都杀了,将人头送了回去。
是,我知道,沐秋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刘恒南日后带人报复我,但她却没有想到,她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炎华宫少主违背武林盟约,杀害玄宗三长老,企图挑起门派战事。
这不,那群人在燕和楼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情给翻出来了,到时候便会成为各大门派讨伐我的一个借口。沐秋这样做,看似是为了我好,可实际上呢,却是在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给我添麻烦。
我若是不想惩罚她,她这又是不听命令出了事,该罚,可我若是惩罚她,又会被门中弟子看作是不惜材,连对自己忠心的人都狠的下心惩罚,更会让其他人以为我是心狠手辣之人,不敢追随与我。
所以,这样的手下还不如不要。
银叶微微低着头,声音却倔强得很,“属下不敢。”
“好个不敢,我看就没有什么你不敢的事情!”我冷声训斥道:“你既然不听我的命令,那就不要跟着我了,你几句,还委屈上了?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我?我对自己身边的人动辄打骂,毫无爱才之心?给我起来!”
银叶愣了愣,看了我一眼,问道:“少主,那您不惩罚属下了吗?”
“你呢?”我瞥了她一眼,凉凉道:“这种事情,还要问?稍后自己去宣门领罚。了,做了错事情就是做错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是。”夜幺应了一声,“那属下这便告退了。”
我捏了捏眉心,道:“站住。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今日卷宗的事,你去给我查一查,尽量从咱们自己这边先入手。虽然赤溪也在暗中查探,不过,我担心对方碍于他的身份会有所隐瞒,故意放出假消息来。但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私下查一查,看看是谁做的。”
夜幺想了想,道:“少主是怀疑,炎华宫中还有内奸?”
“是。”我道:“当初那些事情,就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可那个人却能把大致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写在上面,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就连你们也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密库的那些弟子。你私下让人去试一试他们,能敲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最好,实在不行,就去着手查当时送卷宗过来的人。”
“是。”夜幺应了,身形隐入夜色之中,我却是半分睡意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