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正常的感情并不会阻碍修行，一味的去压抑更容易让人踏错，我现在很明确自己想要做什么，我想要修行除开想与她共面艰难外，我也想要变的强大，可以保护自己能够保护的人。”

洪逗站起身来，对着狄卦认真说道：“爱情或许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可它并不是生命的全部，爱则深爱，如若不爱，也会趁早放开的，师傅你放心，于感情方面或许徒儿曾经迷茫过，但现在我很明白，便是得不到我也会学着放开，不会因此生出阴郁情绪，破坏自己心境的。”

狄卦嘴唇颤了颤，似有动容，想要劝说的话化做一声叹息：“为师只怕你尚且年轻，不懂其中艰辛，爱而不得的滋味真的很苦……”

狄卦似想起了什么，长叹出声，右手覆自己的双眼，不让洪逗看见自己眼中的酸楚。

感觉到狄卦被自己的说辞勾起了伤心事，洪逗有些担忧的坐下，轻声询问：“师傅这些年，也是有过喜欢的女子吧？”

狄卦将手放下，盯着那盏纱灯，面露几分追忆，或许是被洪逗如今坚持的样子触动，或许是今晚夜色不错，适合讲起往事，他嘴唇微微张合，开始述说起往事：“曾经有一位女子……”

若说狄卦此生是否爱过一位女子，大概是有的，犹记那次是在他第一次下山历练的时候，他救过一位孤女。也就是从那时起，为了报恩她一直跟着他，即便他诸多劝说她也不曾离去。而后一路历练陪伴，经历诸多苦难，即便后来他家破人亡她也不离不弃，陪伴他走出阴霾，日子久了也就生出情愫。

在某次冬日的风雪里，他们住在一个四处漏风的房间里，也就是那段时间，她学会了酿酒，靠着烈酒与拾来的柴火暖身，度过那个冬日。也就是那个难捱的冬日后，他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历练，同时靠给一些大户人家驱鬼，日子也随之好转过来……

“然后呢？”

至少目前来看，他们还是不错的，那么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分开。

“其实后面什么也没发生，她是凡人，而我那时候已经是虚丹，寿命的差距注定她要先我而去。”

“她死了？”

这句话问完，洪逗就有些后悔，显然是句废话，狄卦年轻时所遇见的人，这么多年过去，自然已经老去。

“她离开了……”狄卦从袖中抽出自己的烟杆和烟袋，略填了些香草，打开纱灯的灯罩，借着烛火点燃，青蓝色的烟雾丝丝缕缕的升起。

“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她知晓我能凭借气息找到她，所以就在我们居住的城镇绕了一圈，我在那城里停留很久都不曾找到她，直到后面她的气息消失在那座城镇，我才反应过来她早已离开那里，而后我开始去往不同的地方，试图寻找她……”

若是找到过，今天狄卦也不会是这个神情，既然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那女子会选择离开，洪逗有些不能理解。

“她为什么要离开？”

狄卦深吸一口气，吐出一抹云雾：“她年岁渐长，容貌渐衰，而我面容未改，她既担心以后先我而去不忍死别，又担心色衰爱驰我会移情别恋，最终选择离去……”

洪逗嘴唇动了动：“也不必如此……”

“你和绿姑娘会有所不同，只是我观绿姑娘行事，并非是易被感情牵绊的人，在她心里远有高于情爱的存在，一旦情爱与之对立，她会毫不犹豫放弃，所以为师才会同你说这些。所爱之人离去，心痛同时其他的负面情绪也会随之生出，若是渡不过去便会从此堕落，修行也止步于此。”

爱而不得，最是痴难，苦寻无果的狄卦开始酗酒，一度想要放弃修行，大概是老天感应到他的心声，他无法视灵，容颜也开始老去，说这么多，只是不愿洪逗步他后尘。

洪逗神色柔和，知晓狄卦是真的关心自己，满是感激：“师傅我明白的，但是徒儿不是你，阿绿也不是那位姑娘，感情的路终究是要徒儿自己走下去，抽刀断水，断断是止不住。”

狄卦呼出最后一口烟气，抖抖烟杆，收回袖中：“既然你心意已决，这方面的事情为师便不会再行过问，既然你决定好好修行，那么今夜也要继续吐纳，切不能疏忽。”

洪逗自是点头应下，指了指桌面的离火剑：“不过师傅这个东西我收到哪里？若是以后历练也要随手拿着，岂不是有些招摇？”

“等你修出自己的灵域就好了，明日我教你如何用灵气在自己体内辟出一方储存物件的灵域，功法之前也给过你，今晚无事你可以尝试用灵气运转功法行经经脉，这般以后你就能开始修行火属性的咒法等等……”

说过这些伤心往事，加天色已晚，狄卦觉得还是明日开始教导洪逗开辟灵域为好。

洪逗自是点头，将狄卦送出房间后，寻来狄卦先前给过的功法卷轴，一边看着一边将内容记在脑海，等到子时接着吐纳运行经脉。

身体脉络这些狄卦在最开始就已经同他讲过，并且强硬要求他记下，只是令洪逗惊讶的是自己身大多经脉都是通的，运转脉络的时候格外顺畅，轻轻松松便运转了功法。

确认功法完成，洪逗将一抹灵气顺着功法放出体外，可见原本金黄的灵气已经被变作鲜红，似乎还带着炙热温度。

这就是属性灵气，洪逗不由想象这神怪话本里描写的火属性神明，玩火弄炎，怒火燎原，心中一阵向往，自己以后也会变成那样吗？隐隐有些期待。

视线移，夜色下，透过层层瓦檐，在洪逗房屋顶，冰冷夜风吹动着白袍烈烈作响，吴归手指轻抬，一瓣冰霜落于指尖。

“已经习得功法，如此便有些难办了呢……”

黏稠的夜色里，有着影子逐渐显露，那人单膝跪拜在他身后，恭敬请示：“君，属下参。”

吴归微微点头，指尖冰霜碎作点点毫光，消散风中：“你去找下天机的踪迹，寻到了便跟着，将他的所作所为尽数告诉本君。”

“是！”

影子低沉应下，向后退去，逐渐溶于浓浓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