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花:“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
夏天:“不知道。你有钱吗?”
汝花:“没有。师父,你没有吗?”
夏天:……“师父有一身才华。”
汝花:……那你要去卖艺吗?
夏天:“会画画吗,等会去李员外那拿纸墨,画幅画卖了。”
汝花:“嗯。去李员外那拿纸墨,那不是偷吗?”
夏天:“物尽其用,怎么叫偷,你那画极可能流芳百世,毕竟你师父是我。”
“那就卖了画再给员外付纸墨钱吧。”
汝花:“师父,画什么?”
夏天:“嗯,画你自己,肯定是卖不出去的。画我的话,你又未到那个造诣……”
“云山两座别有一峰,河绕三城花开无季,把这石国画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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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街上,繁华而不喧闹,海棠花开了一路,过往的多是些文人书生。汝花跟着那人走上了街,从腰间抽出折扇,一身褐色轻装,也是位朗朗少年。
“都让开,都让开!走一边去。”驱马掌车的吆喝着,马蹄声和着车轱辘转响,一辆看着有点气派的马车朝汝花正面行来。
“哭哭哭,跟那婆娘整天就只会哭,要你有什么用!钱不会给老子赚一分……给我滚开!”一个高挑的醉汉正发着酒疯,说着便推开了旁边泪花满面的少女,眼看着那瘦弱身驱就往路中央倒了去。
“不要命的,这是干什么呢!”掌车的瞪大了眼大叫着,这时,“小心!”边上突然冲出一人,护在小姑娘前头。
这下好了,把不要命的护住了,你个野小子后背可要挨了。掌车的心中念词,眼前这马有点失措,要是闹出事……可不敢惊动车里的善主。
一时间,飞沙点石,汝花一下飞起,一脚把那马要仰天的头踩了下去,而后快速身落,抢过马绳,一双手来了个重回九天,人、马、车都堪堪几步退后。
失措的马后退几步后平复下来,低头抖了抖前蹄。掌车老伯刚刚被吓得不轻,差点就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震翻下车,脸上表情是一会儿惊吓一会儿庆幸。
待老伯回过神,“哼”一声马上从汝花手中抢过马绳,一脸不善地对汝花说道:“臭小子!你刚刚在干什么,你知道这车里是什么人吗?竟敢如此冒犯。”
汝花看着老头脸色有点差,跳下车拍了拍衣服,心道这臭老头,刚才没把你撞飞可惜了。
凶谁呢!你前面的两个人就不是人了吗?
心是这样想着,嘴上却不忘实诚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鲁莽,刚那小子是我那傻二弟,那姑娘……算是我弟媳吧,少年人血气方刚,毕竟救人心切,一时冲动一时冲动,不好意思,呵呵呵呵”
“爷,您……”
“我没事,快走吧。”
“是,爷。”
马车继续向前驱走,两根修长的手指轻拨开车帘来,君子弈看着外头,忽与汝花目光相接。
汝花:…………
君子弈:这小子吗?小白脸,刚刚竟然在瞬间弄出这么大的气势,有点意思。刚才那一下把本王的背给撞了,嘶,现在都有点疼。臭小子,下回给我小心了。
傻二弟已把小姑娘扶到了边上,汝花走近旁边,两个正要道谢,不料那醉汉又向汝花撒起泼来。
“你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说什么,刚刚说什么?谁是你弟媳?”
风吹起地上的落花,一双脚步停在掉落地上的折扇前。
“咚”,醉汉倒地。
“我不是东西,我本就是这座城的。”汝花两脚把人踹晕,一脸平静地回着刚才的话。
“咳咳,咳那个,多谢兄台方才出手搭救,兄台看着年少,武功却非比凡人。”
汝花听着眼前书生模样的一番夸赞,突然就有点心情愉悦。
笑眼弯弯正要开口谦虚一番,忽然脑袋被什么敲了一下。
“不用谢。抓老鼠的功夫,勉强能看,这人傻,不能夸。”说着左手又摸了下汝花的脑袋,低下头来看着汝花,一双明亮的丹凤眼似乎在说着:为师让你跟的人呢?
汝花脸上尴尬笑着,向四周望了望,最后一脸认错,手却不甘地指指画画,意思说着师父,刚刚他就在我眼前。
夏天甩了甩手中折扇,一边扇着一边淡笑,眼神异样地看着汝花:我知道了。果然是笨蛋……
旁边两人觉得莫名其妙,“兄台,这位是?”白净书生问道。
“这是,这是我英俊无双的恩师,夏天。”
“啊,如此,还不知少侠姓名呢”
“我叫君……大发,你呢?”
“在下一书生,沐姓,大发可以叫在下春风。”
汝花仔细看了看他,啧,长得很白净,五官也很柔和,特别是笑着,真是如沐春风呢。
“啪”,汝花脑袋又被夏天拍了下。
“笨蛋,那么盯着人家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春风很像一个熟人。”
沐春风笑得纯真,“哈哈哈哈,相逢何必曾相识。”
师父和沐春风有点像,汝花认为。
春风是好看,师父是帅气,师父的气质也是完全不同于春风的。春风人如其名,一眼看去给人舒适温暖。
师父则带给人一种安静的气场,说话看着心情,什么样的心情说什么样的话,语调听着如秋水平淡。不说话时整个人就像一塘静水,能不动就不动,能动口就不会动手,又动口又动手,那就是惹到他老人家了。
哪里像呢?那一股儒雅向善的书生气质。总觉得师父并非面上的冷淡,其实他的心,是和春风的笑一样暖的。
至少很早以前是。
汝花:“姑娘,没事吧?冒昧问下,那人……与你,究竟为何事?”
小姑娘收住看沐春风的目光,转而望向倒地的醉汉,“小女子于惠然,那人……是我父亲。父亲早年是个秀才,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只是世不待我们一家。
母亲陈家的权势地位是父亲高攀不得的,母亲与父亲却是真心相爱。最后母亲还是嫁与父亲,而母亲自然被家族弃之不顾。
在后来,后来……父亲入官屡屡不顺,做生意也是不景气,之后便见父亲变了一个人,喝酒发疯,骂人,经常夜晚在院内一个人望月亮。一望便是一夜,有时会听见父亲,像是在哭泣。”
说完她不禁哽咽起来,眼泪从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
沐春风看着她,脸上也染了一丝悲伤,却依旧笑着,“姑娘不要伤心,世不待人人待世,世无柔情我情柔,寒梅迎风傲雪,松木四季常青,乃是…………”
汝花把夏天拉到一边,回头看见沐春风不知跟于姑娘说着什么,两人一个讲着,一个倾听着。
汝花看那父女模样,觉得他们有点像乞丐,但又比乞丐好一点……有家。
汝花摊开一只手,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夏天,意思是:师父,给我些钱。
夏天似乎了解地摇了摇扇子,眼睛却望向远处,这样说道:“有自知之明,为师这次就不罚你了。”
师父果然小气,老头子一般的气度,空长着一张帅脸。汝花就那样站着,一脸认真,“我下次会赚回来的。”
夏天无话,心中苦笑,掏出些银钱放在了那只布着薄茧的手掌中。
还是这般,这个笨蛋依旧喜欢普度众生,兼爱天下。到底还是他自那些事后变得性情薄凉……
汝花走出几步,忽然转身对着夏天道:“师父,谢了。”
师父还是这么心口不一,嘴巴是毒,心却是暖。汝花这样想着。
………………
简陋小巷里,三人并排走着,一人在后。
只见汝花背上背着那醉汉,与书生姑娘两人一同走着。
夏天背着左手,右手一派悠闲的摇着扇子,在三人后头跟着,心中直叹气。
傻丫头,刚刚逞英雄救了两个美人,现在又是好人做到底,背佛背到家,就累死你吧。真是,十五年如一日的蠢。
送佛到西后,三人原路返回,又走在了那条小巷。此时太阳已然疲倦西落,把最后一抹金色的光留给三人,照得三人仿佛从画中走出,三条影子被映得狭长。
汝花:“师父,我们……要去找客栈吗?太阳都下山了。”
夏天:“是啊,夕阳西下……真是,蠢死了你。”
“啪”,又挨打了,汝花低着头咬牙切齿,嘴里嘟嘟囔囔。
夏天:“臭小子,你挺会打算的。给了人家钱还安排人家卖包子,你还打算住客栈?你有钱吗?”
汝花抬头狡辩道:“师父你有钱啊,那不是卖了画吗?你都拿着呢。”
夏天瞪了汝花一眼,说道:“你还敢说?我就离开了一会儿,吴清那张说破天荒不怕烂的嘴,一下就把你给说傻了?被他砍了大半的钱!不然那幅画……卖的钱也是惊艳世人的。”
汝花一时不敢说话了。
沐春风一旁看着,一直淡笑无声,见二人话完,笑道:“相逢即是一段缘,二位若不嫌弃,可请在我那一宿,望能解二位之忧。只是我那简破比不得客栈。”
汝花:“哈,春风这怎么好意思呢……那我们就打扰你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