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雪，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带着寒意的风轻轻一吹，又模糊了。

这座小城虽然离喧闹的大城市很远，但是，在下着雪的天气。还是有许多人戴着围巾，呼着手，成群结队的上街。午茶店里，小酒馆里，家常菜馆子里，都坐满了人。街边的小吃摊上，小小的炉子冒着热气，一个个一群群人，站在摊子前，雪地里，等自己买的东西。一切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可是在看不见的地方，雪还在下，鲜红色的，冰冷的。

在永久书屋的巷子旁，有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面是灰暗的，是两间房中间空出来的。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雪透过两间房屋的空隙飘落，或许是想为这黯淡无光的角落带去些许光。

原本是很少有人愿意来的地方，此刻却塞满了人。在小巷子的最后角落，蜷缩着一个瘦如材骨，头发凌乱的少年。他瑟瑟发抖的的抱着自己的头，就蹲在哪儿。几个小混混模样的青少年提着棍子，两两相对的斜靠在墙上。一双眼睛像看着一只瑟瑟发抖的老鼠一样看着少年，眼里满是嘲笑与不屑。他们望着墙角的少年，极尽厌恶的笑了。他们一下一下的用手中的棍子不停的敲打着身后长满青苔，沾满泥垢的墙，发出刺耳的声音，少年在响声里不断抱紧自己，就好像只要他把自己完完全全封闭在一个空间里，就没有人能伤害到他。

“呸，现在知道怕了？当时赢老子的钱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没人养的杂种！”

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把头发往后梳，一脸的肉，顶着一头油光的胖子，走到少年的面前，恶狠狠的朝少年吐了一口口水，脸上的肉都颤了颤。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水果刀，不停的在少年的瑟瑟发抖的身体上面晃着，像极了，屠宰场里拿着闪闪发亮的屠刀的屠夫。

“唉！抬头呀，怂什么？也让我们这些个小喽喽看看你这有钱有势的富家少爷到底长了个什么狗样啊！对不对？兄弟们！”

胖子用刀面在少年的头上狠狠拍了几下，吓得面前抱着头的人，往墙角迅速缩了缩。就是冰冷的墙面，也显得格外温暖，只是，他退无可退。只能任由面前的人肆意侮辱，恐吓！

“哈哈，对呀！抬起头来给我们哥儿几个瞅瞅呗，不是挺嚣张的吗？”

“笑死老子了，不是后面有一群兄弟吗？怎么现在想个狗一样缩在哪儿呀！”

“我特么看他是装阔气，扮老虎拌多了，都忘记自己是只垃圾堆里的流浪狗了！”

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带着鄙夷的笑容，语气里是满满的恶意，说出的话，都格外臭。看着面前连头也不敢抬的人，听着身后一句一句的污言恶语，一身是肉的胖子很是满意。他笑了一下，心里的恶意顿时更深，于是他突然用手扯住少年的头发，狠狠向后扯了一下。少年被他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到，没来及反抗，就这样硬生生被逼抬头，他的头被狠狠撞在后面的墙上，墙顶的雪被震得落下来，淅淅沥沥落在他削瘦的脸上。

少年被落下来的雪吓得连忙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他苍白的脸上，一张好看的嘴死死咬着。即使被人扯着头发，撞在墙上，他也没有疼得发出一声。

“哟，果然是人模狗样的嘛！跟你那个放荡的妈长得一样，一脸的媚样。让人看着就恶心！”

原本紧紧闭着眼的少年听了他的这句话，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他死死的看着面前的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此刻满是愤怒。像一个沉睡的狮子，突然睁开了眼，随时准备扑上去咬死眼前的人。

然而，死死拽着他头发的人，显然是还没意识到他眼里的愤怒。还满脸不屑的用一双满是肥肉的手使劲拍打着少年的脸。他甚至能闻到他手上令人恶心的酒味，烟味。

“哎呦，怎么滴？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说了你那该死的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谁都知道，你那死去的妈有多么放荡，多不要脸！”

少年看着他挤在一堆的脸，嘴里散发出来的恶臭味。愤怒的朝他吐了一口口水，然后，拿起旁边的一块断砖，狠狠的拍在了他的头上。

胖子吃痛的松开了拽着少年头发的手，捂着头倒在旁边的垃圾堆上哀嚎。

“哎呦，疼，太疼了！”

没有人知道，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像一个被困的狗的少年会突然动手，也没人想到他敢动手。所以，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动不动。

少年像被困在笼子里的狼一样，见到光，突然从地上爬起，向巷口冲出去。却还是被反应过来的，端着枪的偷猎者抓住。一把按在地上，仍他怎样拼命的挣扎，还是一无所用。

“给我抓住他！往死里弄！狗崽子，竟敢打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被打个半死的滋味！”

身后传来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少年被几个人死死压在地上，他的背后传来刺骨的疼痛，他的头被按在地上，地上的雪合着污泥砸进嘴里。一双好看的凤眼，绝望的望着巷子口的光。

明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忌日！

颜暮歌和舒一含三人走在永久书屋的巷子里，旁边的树上都挂满了晶莹透亮的冰珠。离永久书屋越来越近，颜暮歌回头看来一眼看起来心情不错的舒一含，抱怨道

“舒一含，您老人家除了带我来书店，就不能去其他地方了吗？知道您老人家喜欢学习，认真努力，时刻不忘学习。但也不用时时刻刻都来书店吧，而且这才放假。嘿嘿，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打牌吧！”

“没有！”

舒一含耐着性子听完她的话，看着她一脸虚假的笑容，淡淡的说了句。然后，摊摊手绕过她，朝前面走去。

颜暮歌看着他的背影，郁闷的小声骂了他一句。然后，又笑着期待的对云若夕说

“若夕呀，我们回去打牌吧！”

云若夕看着她一脸不安好意的笑容，就知道，她这是又想欺负自己了。欺负她不会打牌，每次都输得很惨。而颜暮歌在旁边，笑得抱着肚子喊疼。

“对了，我缺只钢笔！”

她笑着对她说了一句，然后也往前走去。白色的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和站在背后的颜暮歌磨牙的声音很像。看着两人都搭理自己的想法，颜暮歌只能恨恨的跟上去。

舒一含和云若夕，那就是她戴在头上的紧箍咒。

“等一下，舒一含，你听到了吗？”

云若夕突然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的问前面的人。舒一含和云若夕听到她的话，转头看了一眼她，满脸疑惑的问了一句

“什么？”

“好像有人打架的声音，在那边！”

颜暮歌说着，转头朝巷子的另一头走去，舒一含看着她慢慢移动的脚步，微微皱了一下眉，沉着嗓子叫住她

“回来，与你无关！”

颜暮歌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下，转头嬉皮笑脸的说

“嘿嘿，看看无妨嘛！”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巷子口走去。舒一含和云若夕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隐隐生出些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