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曙知道这些对于年纪尚幼的李宪来说还是太过于沉重了，他不想李宪如同自己一样一生困于权力的囚笼中。爱憎分明个、无拘无束的李宪并不适合这个被条条框框束缚的阴诡皇宫，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李宪不得不明白的。

明白这些事不是为了约束她，而是为了让她更好地在这个被束缚的世间行走。

“宪儿，我不希望以后有朝一日你的这种亲近会成为别人对付你的武器以及成为你的软肋，亲而不疏，恰到好处的相处才是对待大舅与我们最好的方式。”

说完后李曙就停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李宪，李宪知道这是自己兄长等着自己表态了，李宪被李曙这么看着觉得恨不自在，移开了眼低低回了声，“我会努力适应的。”

李曙知道李宪心中定是千万个不情愿，所以他轻轻拍拍李宪的头以示安慰而后转开话题问她，“今日天色不错，要不要去东宫一趟，正好常给使可是等了你许久。”

“常给使？！”李宪心中一喜，双手撑在桌上睁着一双大眼望着李曙，“上次我去兄长哪里倒是没有见到常给使。”

“你还说。”李曙捏了捏李宪的鼻子绷着脸说，“那日常给使办事回来没见到你可把我给说了好一阵！”然后李宪就被李曙木着一张脸装着常给使唠叨时的模样给逗得直笑。

李宪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常给使还是老样子呀！”

见李宪笑得如此开怀，李曙摇摇头很是无奈地笑笑，“你啊你，看着我出糗就很开心是不是啊？”

李宪呡着嘴拉着李曙的手摇着冲李曙撒娇，“阿兄，人家哪里有？”

李曙点点她的脑门问她，“那你去不去啊？常给使可是想你得很。”

李宪扑登”一下跳下座椅拉着李曙的手就往外走，“那现在就去啊！我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常给使了。”

……

东宫。

穿过宜秋宫门后再经过一道道的垂花拱门后就到了一处小院里，从小时候起李宪便喜欢黏着李曙，即便李曙搬出了皇子院到了东宫也是常常如此。

而向来就宠爱李宪的李曙自然就令人在自己的东宫里辟出一处院子留着李宪时不时过来的居所。西池院里的物什其实不太多，但只要细看就会发现其中的妙处。就拿这院中的秋山来说，别看它只是拿几块不起眼的碎石堆叠起来的，但要摆放的符合这座小院的氛围又要符合主人家的心意可不容易。

而李曙则是专门花了时间去学习这些在别人眼中无用的东西，只为了让不时来自己东宫中住的李宪住的舒心。

不可不谓是娇宠。

训练有素的女婢们手端着一盘盘的点心头也不抬地步入西池院中，而院中的阵阵笑语更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李宪和李曙都没有着人在跟前伺候，只是吃着点心和常给使他们闲聊。

常给使很有感想地回忆着往事，“时间过得真快，老奴也是没想到时间这么一晃小娘子也马上就要长大了！”

李曙给李宪递了快她爱吃的蟹黄糕后才笑着打趣她，“你这是许久没有见她才会这么想，经常见着你就该烦了！”

“这家伙可皮得很啊！”

李宪瞪着眼反驳，“哪有？阿兄你可不要随便往我身上扣帽子啊！”

李曙可不管李宪语气中的警告，揭起李宪的短来是毫不留情的，“哈？你还记得你有次跑到我的书房里去打翻了灯盏差点没把我的书房给烧了，那书房里可是还留着你当初烧着的痕迹，你想要抵赖都不行哦！”

李曙这么一说李宪也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干的蠢事，小脸不禁一红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那个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当初还是因为你呢！”

说到这里李宪又是一瞪，李曙被莫名其妙地瞪了眼也很是无辜，摸摸鼻子问，“怎么什么事都能和我扯上关系啊？”

具体是什么事情李宪也是记不大清了，还是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俩斗嘴的常给使开口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老奴倒是记得……”

“说起来还真是和郎君有关系。”常给使说到这里也是一笑，“当初小娘子和柳家的几位小娘子捉迷藏，郎君你对小娘子说你的书房肯定没人敢去，她们一定找不到小娘子，然后小娘子就藏在郎君的书房里。结果好巧不巧那天书房的门栓坏了，小娘子就被关在了书房大半天。”

“咳咳……”李曙还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特别是在看到李宪那调侃的目光时就觉得脸更热了，一时吞吞吐吐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那什么……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跑到书房里去啊……”

“哼！”李宪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李曙见状只觉得十分头疼，自己这位妹妹有时候实在是小心眼的很，现在一定是要翻他的旧账了。

果不其然就听到李宪问他，“阿兄，你说你那日不在书房里看书去了那里？”

谁知李曙的表情在李宪问了这个问题后变得很奇怪，“咳！没什么，就是约了几个人而已……”

李宪看李曙这模样就晓得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想到这里她就越发的好奇了，“呐呐，阿兄你就告诉我吗？”

李曙转过头没有去看她，“真的没什么！宪儿你就不要问啦！”

“是吗？”李宪说，李曙越是这样就越是可疑，而李宪也就越发的心痒难耐，“我不信！阿兄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乱说的！”

李曙扶额不语，心里实则慌得很，说，怎么说？这么丢人的事李曙自己都不想再回想一遍。

李曙十来岁时是对什么都最好奇的时候，那时候安庆帝的寿宴才刚过去不久，一天一个交情交好的宗室子弟就从尚食局偷拿了壶桑落酒洋洋得意地说，“我阿爷说喝了这个赛神仙！我们今日也来看看！”

李曙心中是不同意的，只不过还没等到李曙开口，一直坐在李曙身边安安静静的男孩他柳家的大表弟就开口了，“还是不要了吧！这个我们小孩子好像不能喝！”

那宗室子弟勾唇轻讽，“柳晏和，你莫不是怕了？”

“你不仅长得像个娘们，怎么性格也娘唧唧的啊？！给句痛快话，喝还是不喝？”

都是些少年人，那个不是年少轻狂的？被他这么一激，纷纷都不认输的喝了。

然后就大发了。

喝醉了还好。谁能想到提议喝酒的那个宗室子弟在醉酒后会痛哭流涕地抱住自己变身话痨给他娘说自己又干了什么坏事。

而谁都想不到外表安安静静的柳晏和深藏着一颗奔放不羁的心，拉开自己的衣襟跳起了胡舞。

在这其中李曙觉得自己是最正常的了，只是唱了首歌而已，虽然据人说唱得不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