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木婉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到了先皇。
他也不话,就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你。
看得木婉心里直发毛,不过,她倒是弄懂了他的意思。
那就是:你若是敢阻碍朕的安排,朕就把你带走!
“呼!”
木婉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轻轻的晃一晃头,将先皇那阴森的眼神晃掉。
“郡主,您醒了?”彩云听到动静走了进来,顺手给木婉倒了一杯茶。
木婉喝了几口润过嗓子后,摆手让人下去,自己抱着被子又重新躺了回去。
彩云见她神情恹恹的,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有,便退了回去。
待屋子里重新恢复安静后,木婉伸手将枕头下面的玉簪摸了出来。
这是莫问临出京前送给她的。
是他亲手雕的。
玉石是她喜欢的羊脂玉,花样也是她最喜欢的梅花。
她轻轻的摩挲着簪子上的花瓣儿,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你现在走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承认,她想他了。也知道,面前,也只有他能解了自己的困局。
她轻轻地敲了敲簪子,“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替我解这个围。”
想着想着,人便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这次倒是没有做噩梦,只是醒来时,头昏昏沉沉的。
“婉儿,你的脸色不好,一会儿找个太医过来看看吧。”苏嬷嬷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木婉摇头,“不用了,只是没有睡好而已。”
苏嬷嬷还是不放心,“还是找一个来看看吧。”
“娘!”木婉按下她的手,“您别这样草木皆兵的,我真的没事儿。”
苏嬷嬷也知道总是请太医不好,抬手将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
点头道:“也好,这次就算了。不过,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千万别忍着。”
“娘,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再者,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苏嬷嬷也知道木婉行事稳重,于是也不再唠叨了。
苏嬷嬷离开后,木婉便歪在软塌上。
她只觉得身体疲惫,一动都不想动。
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木婉在心里犯嘀咕,自己真被先皇给收了魂不成,怎么总是打不起精神呢?
随即,又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真是的,自己竟然会相信这样荒谬的事情。
没错,先皇确实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可人死如灯灭,生前无论如何强大,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鬼索命这样的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像她这样有见识的人,更是不应该去寻思那些有的没的了。
“娘,心!”
杯子已经满了,可苏嬷嬷还是提着茶壶继续往杯子里倒。
那冒着热气的茶水已经溢出来了,马上就要溅到她的身上了。
雅惊呼一声,连忙冲过去将人拉开,担忧地问道:“娘,您没事吧?”
“您这是怎么了,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嬷嬷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道:“没事。”
雅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渍,这还叫没事?
不过,娘既然不肯,她也不会继续追问。
可不话,她实在是憋得难受,“看来,这不是什么好茶。至少,不是上好的六安瓜片。”
否则,你不会舍得这样浪费的。
苏嬷嬷斜了她一眼,“你很闲啊?”竟然有心思管我的茶的好坏。
雅闲适地双手抱臂,笑眯眯地道:“娘,您还没事。”
这话都跟吃枪药似的,一看就是心情不顺。
苏嬷嬷:“你有时间在这里跟我扯皮,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
“我我有什么事情?”雅虽然不想承认,可也知道苏嬷嬷的是实情。
苏嬷嬷:“自然是你和秦衍的事情。”
“娘”雅惊诧地瞪大眼睛,随即,压低声音嘀咕道,“还真是够直接的。”
“呵呵!”苏嬷嬷笑地有些猥琐,“快刀斩乱麻!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呃?
雅瞪大眼睛,差点将眼珠子飞出来了。
娘,这话您也敢随便,就不怕
咳咳,这是自己的娘,可不能乱想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苏嬷嬷不满地瞪着她,“丫头,别摆出一副见鬼聊表情。”
“我们之间无需遮掩。秦衍这次来京,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对秦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我们虽然不清楚,可多少也能猜出几分。”
她语重心长地道:“雅,事在人为!你若是实在不同意的话,相信陛下那边也不会勉强你的。”
“一来,你们之间,是自的情谊。二来,他有着自己的骄傲。”
收拢一个秦家,不一定非得靠一个女人。
换句话来,若是林清樾连一个的秦家都管不住的话,干脆找根白绫上吊算了。
雅点头,“娘的这些,我都明白”
“你不用这样急着回答。”苏嬷嬷摆手打断她的话,“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雅眼睛转了转,轻声问道:“姐姐她今可好?”
若是姐姐那边没事的话,娘不会这样直截帘地跟自己这些的。
而且,姐姐那边的事情肯定不。
它牵扯了娘所有的精力,以至于娘没有更多心思去管别的事情。
苏嬷嬷笑着道:“你姐姐如今,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好着呢!”
信您才怪!
雅抱着苏嬷嬷的胳膊,笑眯眯地道:“娘,有没有人告诉您。您谎的时候,喜欢抿着嘴角。”
苏嬷嬷斜了她一眼,“丫头,我早就告诉你了,心眼儿太多,会不长个儿的。”
雅却不以为意,“娘,您这一套已经过时了。再者了,这长不长个儿的,我早就不在意了。”
“因为,跟在您的身边的时间常了,就别想长个儿。”
苏嬷嬷抬手捏捏她的鼻子,“你这是在指桑骂槐?”我没有听错吧?
雅笑嘻嘻地道:“娘,您想多了。”
苏嬷嬷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行了,既然你什么都清楚,那我就不多啰嗦了。”
“别在这儿缠着我了,自己去玩儿吧。”
“娘!”雅赖在她身上不挪窝儿,“这个宫里,除了您和姐姐,我谁都不认识。”
“现在姐姐需要休养,我不好去打扰。所以,只能赖在您这里了。”
苏嬷嬷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扒拉下去,“别耍赖!我知道,你的鬼主意多,有一百种可以打发时间的办法。”
“娘,您也太高看我了。”雅耍赖,就是不肯走。
苏嬷嬷无奈地摇摇头,“行吧,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我在等莫问他们回京的消息。”
等消息?
雅有些意外。
不过也是,娘在宫里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的。
她轻声问道:“娘是担心莫大哥会在路上出什么状况?”
随即自己便将这个想法给否认了,“应该不会的。和他一起的,可是定国公和陆队长。”
有这两个人在,没有人敢往近前凑的。
苏嬷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分析的没错。所以,我不是担心他,是想他了。”
“莫问是我一手带大的,除了那次接四皇子回宫之外,我们从来没有分开太长的时间。”
雅低声安慰道:“娘,莫大哥他不是孩子了。总有一,会”
“父母在,不远行!”苏嬷嬷沉声喝道。
复杂的语气中,蕴含着霸道,忧虑,以及害怕。
不知为何,看着苏嬷嬷这个样子,雅有些心酸。
她轻声道:“娘,您别生气,以后,我陪着您,为您养老。”
“什么呢?!”苏嬷嬷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我有手有脚的,用得着你们养活吗?”
雅好脾气地哄道:“好,好,好,娘您老当益壮,不用我们养。是我们离不开您,需要时时聆听您的教诲。”
苏嬷嬷:“就知道用好话来哄我!好了,我累了,要去躺一会儿。”不跟你扯皮了。
“好,知道了!”雅幽怨地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
苏嬷嬷看着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的心眼儿,真多!”
“不过,聪明一些,也是好事。”
苏嬷嬷丢下雅的事情后,便专心去想木婉的事情。
木婉能想明白的事情,她显然也是有所怀疑。
她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木婉的安危。
若是陛下迟迟不肯听从朝臣的建议,迎娶于家姑娘的话。
那木婉便会吃一次苦头,甚至丧命。
而能解救木婉于水火的人,便是问儿了。
只有他回京了,一切问题才会迎刃而解。
“咳咳!”木婉是被烟呛醒的,“出什么事了?”
看着满屋的浓烟,木婉差点把魂儿给吓掉了。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着火了?
“来咳咳,来人!”木婉从床上翻到地上。
抬手扯掉桌布,桌子上的茶壶落地。
木婉顾不上碎片扎破手,抓起被茶水弄湿的那块儿,捂住了口鼻。
性命攸关之时,她也顾不上形象,用力地向前爬着。
仔细地判断一下,好像整个屋子都被浓烟笼罩,没有任何出口。
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的。
谁知道这浓烟是警告,还是致命呢?
又或者,开始只是警告,后来便成了致命的呢?
木婉匍匐在地,向离的最近的窗户爬去。
她将桌布围在嘴上,扶着高几站了起来,拔开窗栓,推开窗户。
呃,什么情况?
木婉推了一下没有推动,她不死心地继续推了几下。
窗户仍然是纹丝不动。
竟然有人将窗户从外面封死了?
木婉心下一凉,看来这些人是下了血本儿了。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感慨,甚至没有太多的事情去害怕。
她连忙趴下身子,向另外一扇窗户爬去。
不行!
她刚爬了几下,便顿住了,有一便会有二。
于是,她果断的向门口爬去。
第一次觉得,房间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窗户既然被封死了,门不会有问题吧?
还有,虽然她不喜欢有人在她的屋子里守夜,可彩云她们也不会睡这么死的。
要么,是她们已经遭遇什么不测了,要么
唉,总有一些坏人想害姐!
木婉一边向门边爬着,一边想着。
她现在都有些佩服她自己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去想东想西的。
她的体力越来越不支了,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艰难地抬起手,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她竟然是这样死的。
木婉咧了咧嘴角,想笑。可是,眼泪却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
眼角的泪珠还没有滑落到嘴角,眼睛便彻底闭上了。
“婉儿”
木婉睁开眼睛,看着莫问那张放大的脸,抿着嘴角笑了。
“没有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你最后一面,是是老听到了我的心声?”
“婉儿”林清樾紧紧地握着木婉的手,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如宣誓般吼道:“你不会有事,朕不答应,不答应!”
“朕?!”木婉虚弱地道,“你是是林清樾?那莫问呢?”
林清樾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吃醋和嫉妒。
他轻声安慰道:“婉儿,太医了,你没事的。而且,莫问,莫问他马上就要进京了。”
“你不是想见他吗?你你”
木婉精神涣散,也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娘,我娘呢?”
“来人!”林清樾大声喊道,“传苏嬷嬷进来。”
苏嬷嬷连滚带爬地走了进来,她紧抿着嘴唇,担心自己一开口,便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娘”木婉眼神涣散地盯着床帐,似乎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