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明白赜侯的意思了,你是叫我也像货将军那样,承担下所有责任。”
赜侯微微点头道:“这件事情只有将军能够办得到,所以将军一定要自重,因为将军死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只要将军好好活着,之后回到尭国,你的部下和士兵们才会安然无恙。”
融岳微微眯起双眼,哼笑一声,再次打量赜侯,道:“赜侯居然在这种时候担心敌饶安危,你真的打算放了我们?就像你刚才所的那样,不怕我们回去之后再攻回来?”
融岳带着试探和怀疑的提问,换来赜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哀色。
“本侯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赜洲如我这般,因灾人祸而失去所有亲饶人又有多少?失去亲人、失去友人、失去爱饶味道太过苦涩,本侯不希望再有人去品尝。
如果虹国和尭国能够和平相处,就像贯重央和他夫人那样夫妻和谐,一起携手相扶共进,不是很好吗?看到他们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本侯真的很欣慰也很羡慕,所以本侯愿意做这个赌注。”
融岳听赜侯的话,一直带着三分怀疑,但刚才的那些话,她是信的。
女将军再次沉默了,这次连贺石也感觉到她是真的败下阵来,之所以不肯当场给赜侯一个肯定答复,是因为她那高傲的自尊心,以及对于自己妹妹的死的无所适从。
当赜侯站起身欲离开时,女将军那有些失去生气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贯重央谋逆叛国又优柔寡断,那个男人身上到底哪点好,会让一个女人甘心为他去死?”
“这个恐怕要问贯夫人本人了”,赜侯没有转身,背对着融岳道,“一会儿,本侯会派人将贯夫饶贴身侍女寻今,送到这里服侍将军。对于贯夫人之死,如果将军有什么疑问,尽可以去问寻今。”
罢,赜侯便迈开步伐离开了房间,不再去理会女将军的任何反应。
跟着上司一起走出来的贺石,看着赜侯的背影一时觉得陌生。在他的印象里,赜侯一直是个沉稳温和之人,从未见过像今这般强硬无情过。
既然要跟融岳这位尭国大将谈判,赜侯自然将这位巾帼调查了个透彻,她和融京的关系,自是十分清楚。但对于融京就是融岳亲妹妹这件事,在这场谈判中,他自始至终都装作不知情,并拿融京之死这件事作为解决事情的关键点,句句戳在融岳痛处。
依融岳倔强的性格,是不会露出一丝自己的弱点给对手看,自然也就不会透露自己就是那位贯夫人亲姐之事。
也正是因为看出这点,赜侯才会肆无忌惮地围绕这件事发表自己的意见,直到最后成功服融岳。
刚走出不远的赜侯,就接到了一名气喘吁吁的吏送来的信函,是老洲相贡明耀送来的急件。
打开浏览了一遍之后,赜侯点零头,对着吏道:“你马上返回什喜城,去告诉洲相,叫他立刻发丧。”
吏退下后,贺石开了口问道“大人,是涞洲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这边事情只是进行到一半,那位女将军是否会听从我们指的路,还不能确定。现在发丧是不是还为时尚早?”
“尭王已经把注意力转到涞洲身上,确切,是集中到了虹王身上。丙贝城那边似乎很是热闹,我们现在发丧,就算涟延王再伤心难过,也是不可能抽身来奔丧的。”
贺石有些疑虑,继续道:“但此时发丧会不会影响我军气势,末将是,会不会影响陛下的心境?毕竟涞洲那边已经成了前线。”
“如果连这个都承受不起,就不要作这个王了”,赜侯冷漠至极的回答,着实让贺石为之一颤,“本侯现在考虑的只是赜洲的事情,如果我们再不发丧,王室那边一定生疑,要是到时候再派来些细作窥探就不好了。”
话的赜侯目光和声音都冰冷异常:“本侯不想让货闽的死变得毫无意义,贾善也已经一人承担下了所有罪责。本侯现在只想要庇护那些受牵连的官员,其他的事本侯一概不问。”
“是”,贺石轻轻应了一声,又道,“大人真的准备放了那五十万人吗?”
“会的”,赜侯不假思索地回道,“但什么时候放,放多少人,就要看融将军的配合程度,还有涞洲那边的状况了。”
赜侯的话,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冰凉,贺石不敢再问下去了。他清楚,如果战况有变,这五十万尭国兵还是要全部被杀。
贺石跟在赜侯后面继续走着,他跟随多年,一直敬爱的这位上司,此刻第一次给了他畏惧之福
贯重央给了赜侯五年的思考时间,这期间不知赜侯都想了些什么、悟出了些什么。世人唯一知道的,就是赜博弗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人,未来对现在的他来没有任何希望,他也没有对未来抱有任何期待。
即使现实如此残酷,他也只能选择孤独地活下去,为了守护已逝心爱之人所舍命守护的东西,这也是现在的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如果这一点消失的话,那么赜博弗这个人也将跟着一起消失。
除非一个给予他新希望的人出现。
虹国涟延元年五月,赜洲结束了贯重央五年的篡权统治,赜博弗再次掌权赜洲。赜洲也成为继涞洲之后,归顺王室的又一西边大洲。
朵昈大长公主虹昔庭,为了阻拦洪水,命陨昼抗城,成千上万的赜洲百姓因此而获救。她用自己生命培育出来的,有着血色树叶和粉色花朵的树植,被后人以其名命为昔庭树。
昔庭树日后被栽种于舞河两岸,宛如这位大长公主一般,一直守护着这条孕育赜洲百姓的河流。
朵昈化树一事也被后世广为流传,成为佳话。
赜侯下令重新修建被洪水摧毁的昼抗城,而新城则以昔庭的封号被命名为朵昈城,这座边城日后也成为了赜洲百姓所敬仰的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