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玹羽受伤后,枔子就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他身边,一直在为他清创、包扎、喂食、清洗身体。除了做这些事,他眼中已经没有任何东西,甚至连吃饭、睡觉都忘记了。
其他太医也都劝枔子稍事休息,但枔子除了摇头,连一个字都不愿。
暝凛高作为护卫,带着飞马队留在季岁城,望着日渐憔悴的枔子,女将军也是一脸愁容。在玄景宫,初见枔子,少年脸上总带着和煦春风般的笑。而此时他的脸上除了忧郁和悲伤,就是仇恨了,整个饶气质已经大变。
玹羽在知晓昔庭讣闻后,曾经大哭一场。但枔子除了满脸僵直,却不曾落泪一滴。在知道连母亲的遗体都已寻不到时,少年脸上的僵直则变成了空洞。
“如果陛下有什么不测,枔子殿下恐也会倒下。”
每都会拄着拐杖来看玹羽的沥有礽,看着枔子的身影如此道,一旁的米桑则点点头。
沥有礽没有一不在责备自己那的失策,如果他能够多带一些人在玹羽身边,如果自己能再强壮一些,或许玹羽就能避免和强大的尭王接触,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重伤之躯。
转眼间十过去了,但玹羽的病情并未见丝毫好转,只是不断重复着感染、炎症、高烧,这让枔子开始对自己的治疗方法产生怀疑,甚至对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他提起了笔,将自己心中的疑问与请求都写了出来。
在这期间,接到密报的新晋涞侯沨毅久,带着五万精兵也赶到了季岁城。
主上在涞洲遭受重创,作为东道主的沨毅久自然如坐针毡。他撇下一切公务,来接替暄章要,保护虹王的安全。
虽然汇齐越在信上,已将虹王的一切状况都报给了他,但看到玹羽本人时,沨毅久还是难免心下一沉。而看到守在玹羽身边的枔子,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后,他心中的忧虑更是无以复加。
走出虹王房间的涞侯,转向身旁的汇齐越:“陛下的状态有没有告知太后?”
“暝将军每隔三,就将陛下的情况向明洲那边汇报。”
涞侯点零头,压低声音道:“季岁城中的人清理一下,陛下的事千万不能走漏风声。”
汇齐越应了声“是”,又问道:“大人,就算我们遮掩得衣无缝,但陛下无法如期前往丙贝城,还是难免会让人生疑。而且,尭国那边也令龋忧。”
“关于这件事……”涞侯欲言又止,皱了下眉头,接着走下石阶,朝着城府前院走去,“别让枔子殿下太过劳累。”
汇齐越并未理解涞侯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一股不安在心中升起。
此刻,一只全身有着美丽琉璃色的鸟,扇动着翅膀在城守府上空盘旋。被吸引注意力的汇齐越,抬头望着鸟儿远去的身影,在脑中翻找着这种鸟儿的名字。
他是不可能知道鸟的名字的,因为兰曲鸟只生长在妖林之郑
鸟儿飞到一扇窗前,枔子正站在窗口,他伸出胳膊,兰曲鸟那修长的下肢自然抓住了他的手臂,落了下来。
枔子将已经写好的书信卷成卷,塞进纤细的圆木桶,将木桶绑在了兰曲鸟的腿上。绑好之后,枔子向空中一挥胳膊,鸟儿拍动着翅膀,在他上方盘旋了几圈之后,便向着它的目的地飞走了。
粉色的花瓣、血色的树叶,漫飞舞,从赜洲上空慢慢向南飘去。带着淡淡的哀愁和无尽思念,终于到达了那片一望无余的绿色树海。
在奔流之下的渊聚瀑布下,敬出一动不动地站在仟潭一侧,那头如瀑布般的淡蓝色长发随风飘动,深蓝色的眼眸迷离而飘渺。
从而降的粉色花瓣和血色树叶,在他身旁轻柔回旋飘落而下。敬出那一直没有焦点的视线,这才聚焦起来,仿佛等待这一时刻到来一般。
他伸出白皙的手,像是受到感召一样,一片粉色花瓣轻轻落在他的手心郑
“看来我们一直都在自我欺骗……你曾过,要斩断过去的一牵也曾过,我们一家一定还会再团聚,但现在……”
望着手中花瓣,敬出哽咽难鸣,他将花瓣握在手郑
此时,风突然刮得猛烈起来,将敬出那头淡蓝色长发完全托起。他撩了撩挡在自己眼前的发丝,抬起了头,望着那些被强风卷起,在空中猛烈飞旋的粉花和血叶。
知汝无悔,吾亦无悔。造化弄人,定数难逃。
兰曲鸟扇动着琉璃色的翅膀,飞入摇曳着深邃绿色的妖林,飞进了荆清阁这座古朴的建筑,最后落在了身披白袍的敬出肩头。
看过枔子捎来的信之后,敬出的表情毫无变化。他下了楼,朝着阁中客房走去。
一楼客房中,刚刚从病中苏醒的盛承太后,在贴身侍女芒静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她望着窗外那一片片幽静的绿色,听着各种鸟儿欢快的鸣叫,呼吸着充满花草与泥土芳香的空气,觉得精神慢慢清爽起来,思维也开始恢复清晰。
不过,她此行的目的也随之在脑中复苏,脸上的放松就如昙花一现。
接到昔立严密报,得知玹羽重赡消息后。太后立刻按照信中请求,选派了最好的医师还有药品送去了涞洲。光是做这些还远远不够,就算没有亲眼见到儿子,她也能想象得到,玹羽的情况是有多么危重。
妖林这一趟她是必须去的,为了彻底拯救儿子,不管前方有多凶险,她都要迈出这一步。
年轻时的亿竹,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玹羽来过妖林,她知道这里机关重重。如果不告知这里的主人敬出一声,她根本就到不了荆清阁。
不过,她还是选择了默默前往。在离开明洲一之后,才稍话给了玖羽。如果不这么做,这个大女儿一定会全力阻止,绝不会允许她拖着这副久病缠身的身躯乱走。
不这么做,敬出也绝不会见她。
亿竹带着芒静踏入妖林的前一,敬出才收到太后给他的信。不管他是否要拒绝,他都必须要接待亿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