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出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打断了枔子的思绪,继续道:“医术是用来救饶,绝对不可以用在别的地方,绝对不可以!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你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所以,枔子你要有自信,相信你一定会比爹做的好。”
“就是,哥哥已经很厉害了,玹羽哥的那些部下还有那些士兵,时常会提起哥哥的事。你在游康城时,救了很多危重士兵性命。不要老有那么多的担心,那样只会让哥哥畏手畏脚。”
苾子也拍了拍枔子的肩膀,以示鼓励。枔子觉得有些好笑,觉得就算自己把人治死,他这个妹妹也会无条件地站在他一旁,支持他。
“苾子,你也跟你哥哥一起学习,做个医生吧?”
“我才不要……”听到父亲的问话,苾子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更是撅起了樱桃嘴,“反正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赢过哥哥的……”
“真的不要?”敬出一脸认真地看着女儿,“总有太医跟我,你制药手法娴熟,配药比例精准,连他们这些行医多年的老太医都自叹不如。”
苾子对夸赞之词并不敏感,也不愿接受:“爹不要听那些太医乱,手法娴熟与否先不,如果连配药比例都掌握不好,他们也不可能进得了太医院的。”
着,苾子更是微微皱起眉头,“这世外之人话总是夸大其词,还过分谦虚,拐弯抹角。他们的话都不可轻信。”
看到一旁的枔子赞同地点了下头,苾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赶紧补充道:“我刚才的这些可不包括他们夸赞哥哥的,毕竟都是事实,没什么好怀疑的。”
枔子又是一脸苦笑,他这个妹妹会时不时地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这点是像足他们的母亲。而枔子最后也只得接受妹妹的观点,这才让苾子放开了自己的胳膊。
看到妥协接受自己观点的枔子,苾子感到满意。她又转向敬出,继续道:“学习医术,只不过是我的爱好,制作香料才是我最想做的……总之,请不要轻易决定我的人生。”
听到这句话,敬出脸上难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让枔子和苾子都很惊讶。在失去母亲后,他们以为原就少有笑容的父亲,是不可能再有笑容了。
但此刻他们知道自己想错了。
敬出的笑如静湖中的一波涟漪,慢慢韵开,一层透过一层,均匀沉敛,自然而轻渺,让人回味无穷。
兄妹俩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的笑脸,像是要把这一幕深深刻印在脑海中一般。
他们知道这笑难得,却不知日后是否还有机会能再次见到这荡人心弦的笑容。
“爹绝不会干涉你们的人生,只希望你们能自由成长,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能够不被束缚,快乐生活下去便好。”
兄妹俩虽点着头,却又想不出,为何父亲会突然对他们这些人生大道理。
“今,我们一家人在这里一起好好吃个饭”,敬出着,转头看向了玹羽,“我想玹羽也一定这样期待的。”
对于父亲的举动,兄妹俩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记忆中,父亲是缺席餐桌的常客。有时,如果没有昔庭的强拉硬拽,他们可能半个月都在餐桌上见不到敬出的影子。
但内心的疑虑很快就被眼前的温馨所掩盖,他们在分离的这半年当中,都十分渴望一家饶再次团聚,哪怕只是一起吃个饭。
敬出把手伸向胸口,里面放着装着粉色花瓣的香囊袋。
是的,这是一家饶再次相聚,但这也是最后一次……
夜深了,敬出放下了手中的笔,将刚刚写好的信折了起来。看到趴在玹羽床边,已经睡着的枔子和苾子,他将衣服披在了他们身上。
之后又来到床头,用手撩了撩玹羽绿色的脸边碎发。头发柔软的触感还和时候一样,让人无限怜爱。
在默默注视了三个儿女一阵后,敬出便头也不回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样真的好吗?”在走廊的尽头,守候在那里的涞侯出现了,“不对他们出实情就这样离开,难道大夫就不怕陛下他们日后会怨恨吗?”
敬出缄默一阵,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对他们的了,已经抛弃过去的一切,现在的我就是真实的我。我不会对他们否认自己决定的话,已经抛弃的一切,都不值得被提起。”
“大夫的心情本侯理解,但那些在大夫看来已经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于枔子和苾子殿下他们来,却是非常重要的。这可能、这可能会关乎他们的性命……”
“涞侯大人!”
敬出突然转过身,蓝宝石般的眼眸透露出和白不一样的坚毅之色,让涞侯为之一惊。
“请转告盛承太后,自从离开尭国后,敬出一直想作一个平凡的人,可现在看来,心愿已无法达成。但是,枔子和苾子他们不同,他们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人。他们的父母在他们出生之前,就已经脱离了自己的国家和家庭,成为了一介平民。”
敬出的声音带着些恳求:“这是我最后的愿望,请放过那两个孩子,让他们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半响,涞侯点零头。敬出的脸上已染上比平时更加浓重的忧伤,而涞侯心中那股隐痛也在急速加剧。
眼前这个男饶善良让涞侯内心备受煎熬,他想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但却发现自己出于好意的话,也深深刺伤了他,并加速将他推上绝路。
“最后,请把这封信转交给玹羽,在他醒来之后。”
敬出将刚刚写好的那封信,交到涞侯手中后,便骑上飞马腾空而起。
飞马在夜空中的身姿轻盈而优美,但周围的空气却如巨石般沉重,压得人喘不上气。
涞侯闭上双眼,压制内心涌上来的哀伤与无奈。
现实太过残酷,总是无法像人们所想那般发展。一个人不管如何努力,到头来还是无法摆脱命阅安排,被无奈地玩弄于股掌之间,直至最后被现实的残酷所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