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怎么一口菜都没吃,光在这里喝闷酒?”
佖侯的女儿佖珊荣,字册华,一身黄白相间的长裙,清秀的脸上画着淡妆,看到有些微醉的父亲,不禁微微皱起了两条纤细的眉毛。
她坐到了父亲身边,拿起筷子夹了些菜肴,放到了父亲空空如也的碗中,并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酒杯。
“父亲您忘了母亲常对您的吗?空腹喝酒可对健康不利。不管有没有食欲,多少还是要吃一些的。”
听着女儿贴心的话语,佖侯接过了碗筷。不过不管饭菜再怎么美味,此刻在他口中也吃不出任何味道。
佖侯眉头稍稍舒展了些,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叫人拿来一副碗筷,道:“你有没有吃过?”
还未等佖珊荣回答就开始给她夹菜,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女儿同坐在一张餐桌上吃过饭了。自从新王继位以来,佖侯一直忙于公务。而今牵扯同盟内讧,不禁让他想起七年前那桩伤心事,才让他撇下一切稍事调整。
已经多日未见到女儿,佖侯一脸慈爱地望着珊荣。只觉得她越发螓首蛾眉、钟灵毓秀了。
“这脸上怎么还有汗呢?”
佖侯注视了女儿一阵子,看到她脸蛋有些微微发红,他掏出手帕想要为她擦拭一下。珊荣接过手帕,道:“我自己来吧。”
“刚才出门了?”佖侯关心地问道,“这么热的就别往外跑了。你母亲不在了,没人管束你,而你马上就要嫁人,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
虽然佖珊荣的确是出了趟门,但她毕竟是位大家闺秀,对于父亲所,不管爱不爱听,还是恭顺地点了下头。
“出门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父亲?”
佖珊荣楞了一下,她确实有事,还是很急的事。只是刚才还未措辞开口,这会儿被父亲问起,倒省得那些前缀了。
她正了正色,道:“请父亲同意和征洲联手。”
这回轮到佖侯愣神了,不知女儿为何会突然提到政事,仔细一想倒也不难猜到。
“你去见什将军了?”
佖珊荣面色一紧,微微侧过了身,道:“什将军从边境回来都十来了,要不是今父亲招他进府议事,怕是女儿这次又见不到人了呢。”
看到女儿不满的神色,佖侯露出一脸苦笑。他拉过佖珊荣的手,和颜悦色道:“父亲就是知道你们聚少离多,所以才想着赶紧把你们的婚事办了。但新王继位,权力更替,我们佖洲本就势,军备上不得不多做些准备。这回又碰到这种事……哎……”
佖珊荣也叹了口气:“女儿知道现在虹国形势不济,也想为父亲分忧。刚才和什将军见面,他可是满脸愁容。女儿认为,什将军的没错,我们应该和征洲联手。”
“你是在向着他话吧?”
佖侯转过身,视线又放在了刚才被女儿抢走的酒杯上。
“不是的!”佖珊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西面的郁洲和南面的业洲都与我们敌对,只有这北面的征洲,和我们佖洲是同盟关系。如果此刻拒绝他们,定会有损我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到时,敌对洲对我们有所行动,再去求征洲相助可就难了。”
“哼,当年匡洲和业洲联手打击我们佖洲时,那征洲不也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吗!那征侯明明已经答应出兵相助,却又迟迟不见援兵前来,才害得我们佖洲失去一半领土!”
想起不堪往事,佖侯不由有些起火。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抓住酒杯,刚想倒杯酒,却被女儿一把按住了。
“那时征洲也是迫于形势,他们不得不提防西侧的郁洲。但这次不一样,听尭国已在涞洲和王室打起来,而且还是涟延王的御驾亲征,王室现在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匡洲会趁我们出兵征洲之际攻过来?”
佖洲握住酒杯的手再次发力,佖珊荣按捺不住,刚要收手。此时一个男声传来,将佖侯的手再次压回。
“匡洲现在正在全力攻打庄洲,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别的。好歹我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明洲王室,他们还不至于没来由地攻击我们。”
“同儿,你今怎么也回来了?”
佖侯刚一抬头,看到走进屋的儿子,他手中的酒杯就被夺走了。
“孩儿都回来一周了,爹宁肯独自喝闷酒也不叫上我吗?”
佖侯的儿子佖同荣,望着手中的酒杯似乎有些不满,接着转向妹妹,继续道,“我都两年没回家了,爹连口酒都不赏,是不是很过分?”
佖侯苦笑出声,赶紧招呼儿子坐下,亲自倒了杯酒递到了同荣手郑佖同荣也拿过酒壶,将父亲的酒杯斟满。
“最近事多,是爹疏忽了,先罚一杯。”
罢,佖侯仰头,将杯中酒全部咽下了肚,身边的佖同荣也一气儿喝了一杯。
佖侯这个唯一的儿子,自从母亲死后就入了武。为了给母亲报仇,他在军队中一直摸爬滚打历练自己。
一心想要壮大佖洲军的佖同荣,两年前向父亲请命,将自己调往佖洲南部与业洲接壤的边境驻守,为的就是能够及时洞察匡洲那边的动向。
已经两年没回隶木城的佖同荣,这次因妹妹的婚事而返。但这喜酒没吃上,佖洲就收到了那两封让他们头大的拉拢信。
佖珊荣的婚事也只能暂时搁下了。
父子俩喝了几个来回后,作父亲的道:“你也认为我们应该和征洲联手?”
“理由孩儿刚才已经了,还有就像刚才珊儿所。如果这次得罪了征洲,会让我们佖洲南北方都受到孤立。如果匡洲再次向我们出兵,那么佖洲肯定也会重蹈当年业洲的覆辙。
何况那由侯已不在人世,新任由侯又出身奎洲。由洲已经失去了王室正统之名,我们佖洲没有必要再追随这样的盟主。在这样的乱世,我们必须要找寻生存之道。”
“你的生存之道就是和征洲联手吗?”佖侯着看了眼儿子,又转头看了眼女儿,“你们俩是串通好了吗?”看着极力否认的女儿,又道,“珊儿,那你可要想好了,如果爹同意出兵征洲,那你和什将军可就又要分开一阵子了。至于你们什么再见面,战事多变,那爹也不好了。”
佖珊荣还未答话,佖同荣就把斟满的一杯酒递到了妹妹手郑
“父亲,这样未免太残忍了。本来他们俩的婚事就搁置了,还不让什将军多在这里停留几日。至于率军开拔征洲的事,就交给孩儿来吧?”
佖同荣露出笑意,他知道父亲已经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