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您小心着点儿,别磕碰到了!”
“小郡主,慢点儿!”
“小郡主,当心!”
……
“嘻嘻……”
萧玉从奶妈手里挣脱下来,一路往王府政务厅方向跑,后面跟着一大群提心吊胆的仆人。萧齐衍本来在里面处理事情,听着声音赶紧起身出来,刚跨出门槛,就见萧玉跑的满头大汗蹿上了台阶。
“玉儿,别摔着了!”萧齐衍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还没站稳的萧玉。
“爹爹!”萧玉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伸手就把萧齐衍脖颈搂住了,像狗皮膏药一样牢牢粘在萧齐衍身上,“咯咯”娇笑起来。
“跑的都出汗了。”萧齐衍心疼的不行,抱着女儿进了屋。
“玉儿想爹爹了!”萧玉边说边用小手去碰萧齐衍齐整的胡茬子。
“喔,它扎了我!爹爹,你看!”萧玉说着就把细嫩的小手指伸到萧齐衍眼前。
“呵,扎疼了?那爹爹等会儿就去剪了!”萧齐衍满眼宠溺道。
“爹爹给我吹吹,就不疼了!”萧玉说着,小手往萧齐衍唇上一覆,萧齐衍一吹气,她便“咯咯咯”笑个不停。
“玉儿,又在胡闹是不是?”赵恒月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萧玉一见是娘亲来了赶紧乖乖在萧齐衍身上趴好,她凑到萧齐衍耳边悄声说道:“爹爹,我先假装睡着了。”说完闭起眼睛贴在萧齐衍脖子上装模做样睡觉。
赵恒月前一秒还听见萧玉在里面嘻笑,进去却看见她睡了。她心里知道这鬼机灵的女儿又跟她爹演戏糊弄自己了,但她也懒得拆穿。她走到萧齐衍跟前,说道:“玉儿昨晚一听说你从军营回来了,就吵着要过来。我看都半夜了,就没准。娘奶说她睁着眼睛等到天亮,这不嘛,等会儿吃了中饭,你陪她多午睡会儿。她要是吵着你,你就让断念把她送回来!”
“嗯!本王知道了!”萧齐衍抱女儿的手下意识更紧了些。
萧玉虽然闭着眼,但长长的睫毛一直在颤动,她听半天没声儿了,小声问道:“爹爹,娘亲走了没?”
“走了!”
“嘻嘻!”萧玉闻言,猛一下从萧齐衍肩头蹿起来,手舞足蹈开心道:“耶,我可以跟爹爹住咯!么!”萧玉搂着萧齐衍,狠狠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接着开始在萧齐衍的政务厅玩躲猫猫。
“爹爹,我要骑马!”萧玉说着爬上萧齐衍膝盖,把他批阅公文的笔扔到一边。
“好!”萧齐衍把萧玉抱起来抬手就架在了自己肩膀上。这看似轻松的动作,萧齐衍实际一点儿也不轻松,他左臂摔断过,这一使力可是暗自咬着牙的。“本王的玉儿好像又长胖了!”
“驾!驾!驾!”萧玉开心的不得了。
对公务从不懈怠的萧齐衍,因为要陪萧玉玩儿,破天荒连文书也不看了。王府上下谁都知道,自从有了玉郡主,萧齐衍这个威严王爷已经彻彻底底沦为女儿奴。连赵恒月都说,萧齐衍与万军之中都是淡定从容的,但只要萧玉一撇嘴,他立马就能慌了神。萧齐衍自己也承认,十几个孩子里,只有萧玉最令他钟爱。
“玉儿!乖乖睡觉!”
“不!爹爹你先睡!”萧玉在萧齐衍身上爬上爬下,一会儿过来戳戳他的脸,一会儿过来捏捏他的下巴,萧齐衍用手将她捉住,她便不乐意了,嘟嘴、撒娇、要哭了……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萧齐衍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赵恒月派人去接了三四回,萧玉还不愿回去了。赵恒月乐得清闲,于是抽空去她干娘东方秀那儿坐了坐。
“咦?玉儿呢?怎么没一起来?”东方秀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外婆那样,盼着萧玉过来。
“她爹一回来,把我这娘亲都忘一边了!”赵恒月没好气地说。
“你跟王爷平日都忙,就把玉儿送到我这里吧,干娘别的忙帮不上,给你看看孩子还是能行的!”
“要没您帮着带,我还真把她没招了。”赵恒月发自内心感慨一句。聊了一会儿寻常的家长里短,东方秀道:“前阵子,我在城里碰见你刘叔了!”
“刘叔?”赵恒月有些意外,自从那年她花了大价钱把刘权从闾国赎回来后,他就杳无音讯了,“他……还好吗?”
“瞧着不咋好!”东方秀摇着头,轻声道:“我见他穿的单薄,一直在咳嗽,人也瘦的不成样子。他也瞧见了我,但好像不大好意思,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唉!他是个要强的人!心里应该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儿啊!”赵恒月叹一口气。
“生意做的大,难免要得罪不少的人。他这辈子也是可怜,全家老小被仇家杀了,好不容易从牢里捡回一条命,好日子没过几天,又……唉!搁在谁身上能过的去这坎儿啊?”东方秀也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我就是在找他了!只要还在封地内,就不会有人敢把他怎样的!我还是想法子把他找回来吧!说实话,现在我这边生意铺排开了,急需有人能帮衬着点儿。要是他能回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赵恒月道。
当天晚上一回去,赵恒月立马叫丑奴儿亲自带人去找刘权。看到骨瘦如柴、落魄不堪的刘权再次站在自己眼前时,赵恒月的眼泪忍不住当场掉下来。
“刘叔啊,您总算是肯回来了!”赵恒月声音都有些哽住了。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了!”刘权心里感慨、感动,但嘴上还是以往的嚣张气焰。
“呵!”赵恒月听见这句熟悉的腔调,破涕为笑,她胡乱把眼泪抹了两把,假装高傲道:“你死了我才不哭了!哭你也瞧不见了,我还装这样子干嘛?!”
“呵!”刘权也笑了,他往边上的椅子上一坐,斑驳的胡子都因咳嗽而颤抖不停,“瑨王妃把我找回来干嘛?我就一个脖子以下全入黄土的人,吃不起你的闲饭!”
“再有钱也不能养闲人!无利不起早!天下没有无价值的东西……这些你教我的,我可一句也没忘!你想吃闲饭?想得美!”赵恒月说着也坐下了。
刘权身体不适,继续一通猛咳,赵恒月赶紧上前给他端茶抚背。“去!去!去!老夫可受不起!”刘权边说边推开赵恒月,自己继续猛咳,赵恒月只好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刘权这辈子经历大起大落,家里世世代代都经商,不太相信感情这种东西,如果你不求回报,他反而不会帮你。赵恒月等他缓和了,这才又说:“刘叔啊!本妃花这么大气力把您老请回来,是想让您继续当我的财神爷啊!我把您供着,自然就会五路亨通、财源滚滚!”
“老咯!你见过财神爷有混成我这个模样的吗?”刘权没好气道。
“您老奇货可居,就像姜太公,八十岁才封侯拜相,在这之前那还不是一样穷困潦倒,在江边钓鱼为生吗?”
“照你这意思你还成了周文王了,真不要脸!”刘权一点面子都不给地说。
“哈哈哈!要脸做不成大生意!反正你是这么教我的!你就回来吧,我当你是答应咯!您老喝口茶,我给您好好儿絮叨絮叨!”赵恒月很会掌握主动地说。接下来,不管刘权愿不愿意,她就把目前的生意大体汇报了一遍,刘权听着听着,便道:“哼!你想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坐在家里给你当看门狗?老子不干!”
赵恒月一皱眉头,她原本想让刘权坐镇后方,完全是处于对他身体和安全的考虑,刘权这意思是他还是要冲在前面,让赵恒月坐镇后方。
“河道、水网,你个旱鸭子能玩儿的转吗?何况萧国这摊子事儿,你都还没搞明白,现在就已经玩儿到周国的盘子里去了。老夫看你是刚会走就想飞,摔不死你!”刘权严厉地斥责一句。
“刘叔,您这一大把年纪了,我是担心你!你坐在家里指挥我,不是一样的?”
“女人才应该坐在家里!算了,你以后也别来找老夫了!一天到晚瞎操心!妇道人家真是麻烦死了!”刘权也不废话,直接起身就准备走了。
“唉!唉!刘叔!刘叔!老都老了,怎么还这个倔驴脾气?!行!行!行!好心当成驴肝肺,前方交给你,我呆在家里,这总行了吧!”赵恒月妥协道。
“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早答应不就完事了吗?”刘权挣开她的手,“行了,我回去了,我原先的宅子听说你给我赎回来了,我还住那儿。往后你每月给我开工钱!”
“呵!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还问我要工钱?你好意思啊你!”赵恒月笑道。
“那不然呢?想供财神还舍不得香火钱?”刘权回怼一句,扭身大摇大摆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