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大郡王回军中了！”

萧齐衍正在城楼，俯瞰演武场内众军士的训练情况，偏将秦东海上来禀告一声。

萧齐衍闻言，吩咐道：“叫他到这儿来见我！”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一身戎装的萧瀚急步上了城楼。

“父帅，您找我？”

萧齐衍偏头仔仔细细看他一眼，问道：“你去临安做什么呢？”

“临安？！”萧瀚明显一愣，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惶恐不安被萧齐衍清清楚楚看在眼里。萧齐衍微微皱起了眉，就那么静默看着他。随同萧瀚上来的一个亲随见这情况，虽然脊梁骨都在冒冷汗，却依然强自镇定、屏息凝神。这时萧瀚低头语气平静无波道：“父帅，孩儿没去临安，孩儿去了洞仙山，孩儿信中已经向您解释过了。”

听了这句话，萧齐衍冷肃威严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意外神色，那个不起眼的亲随，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抬眼偷瞄着萧齐衍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呵！”萧齐衍突然笑了一声，语气如常道：“为父记岔了，最近公务、家务事烦杂，是你大妃在你去洞仙山期间去了临安，我尽记成了你去临安。”

萧瀚没再说话，也没有抬头再看萧齐衍。演武场内喊杀声震天，战鼓擂动，西北角有两位将领各带了人马正模拟两军实战对垒。

“你大妃还没回来，你在帝都见着她了吗？”萧齐衍问。这一次，萧瀚倒是对答如流，表情、言辞、语气都跟平时一个样。忽然，西北角那边传出欢呼声，萧瀚跟萧齐衍同时循声而望，原来是一方将领已经将对方将领击落马下。

“军中不少将领，在为父面前夸赞你勇武过人。今日刚好得空，咱们父子俩也过去凑凑热闹！”萧齐衍说完，一拍萧瀚的肩膀，率先下了城楼。

到了地方，众将纷纷让道，萧齐衍让他们退到一边，从兵器架上随手抽了一杆槊，翻身上了马。

“今日咱们单挑，为父倒看看你功夫精进了多少？”

萧瀚迟疑一下，随即挑了一杆枪也翻身上了马。战鼓擂响，萧齐衍率先发起冲锋，他虽然穿着一身常服，但就在飞马扬槊的刹那，英雄胆气、天地变色。萧瀚的坐骑堪堪倒退两步，就在瞬息间，他爹已经风卷残云般杀到，冲、带、挑、撩、劈、刺、截、拦……众人来不及眨眼，马上的父子二人已经过了二三十招，萧瀚完全被他爹萧齐衍压着打，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哼！”萧齐衍对萧瀚这个表现相当不满意，一个横扫千军，毫不客气把萧瀚击落马下。“起来！”萧齐衍不留情面，厉声呵道。

萧瀚只能爬起来继续。一连几场下来，萧齐衍下手越来越狠，他恨铁不成钢斥责道：“别人夸你两句，自己就找不到北了吗？！就你现在这个水平，遇到劲敌就只有去送死的份儿！你当胡族那些悍将是吃素的？！”

萧瀚闻言，用尽全力还手，朔、枪剧烈碰击在一起，双方虎口都震得生疼。

“彩！”围观众将纷纷拍掌，萧瀚忍着疼，换了个狼牙棒又悍猛无比地与他爹对阵了三四十个回合。二人搏杀正酣，突然萧瀚像是发了狂，手中狼牙棒直接甩向他爹，萧齐衍猝不及防，肩膀被飞来的狼牙棒擦伤了。

“瀚儿！”萧齐衍刚喊了一句，萧瀚猛一踩马镫、腾身跃起，直接把萧齐衍扑倒在了马下。

“嗵！”萧瀚压着他爹萧齐衍从马上摔下，落地的一瞬间，萧瀚随身匕首出鞘，毫不犹豫就要刺向亲爹。萧齐衍一见情形不对，就在电光石火间，猛一脚将萧瀚踹翻在地，“铛！”萧瀚的匕首也掉在了边上。萧齐衍气急败坏，他没想到自己亲儿子尽作出如此忤逆不孝的举动，还没等萧瀚往起来爬，萧齐衍翻身骑在萧瀚身上挥拳就要打，萧瀚忽然目光一凌，身上血管根根爆出，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蜷曲痉挛起来。

“瀚儿！瀚儿！……”萧齐衍大惊失色。

萧瀚看着他爹，痛不欲生呢喃道：“爹爹……我变成傀儡……是大妃……大妃……呃……好痛……好痛……爹爹……救救我……救救我……！”

萧齐衍刚想俯身听个真切，然而萧瀚已经疼晕了过去。

“主母，不好了！不好了！大郡王脱离了掌控！”

“什么？！”尚在回瑨阳路上的赵恒月闻听这个消息，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随同回来的素女也当下震怒，她厉声问道：“贺千殇是怎么回事？不想活了早说！”

“主母、素女姑姑……莫急！傀儡一旦脱离掌控，片刻就会昏迷不醒。应该……应该还不至于酿成大祸……”传话的侍女战战兢兢地说。

“哼！萧瀚也算得上铁骨铮铮一条汉子，这次定是他不顾性命、强行挣脱。更何况，他尚且还有一半的意识，他会不会跟萧齐衍说了什么？！”素女冷声问。

赵恒月一听这话，她担心素女会对萧齐衍起歹心，当下便道：“你不是说，你在炼制萧瀚的过程中，用了一种特效药吗？傀儡脱离掌控的瞬间，就会痛不欲生、神经错乱，他能说些什么？哼！就算他咬牙想说，怕是也没人听的清！素女，说到底，还是你办事不利，傀儡是你炼的，贺千殇是你选的，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防止类似的情形再出现！”

“主母，我这就星夜兼程，亲自先去一趟军中，免得夜长梦多！”素女道。

“也好！你拿着这个，军中不宜久待，速去速回！”赵恒月说着将一块令牌扔给了素女。

素女走后，赵恒月也加快了回去的进程，车马披星戴月，在官道上飞驰。赵恒月仍嫌太慢，当下弃车上马。

“王妃，您的腿，真的彻底好了吗？”丑奴儿被赵恒月利落的上马动作惊艳住了。

“呵！好了！苏医师神药！”赵恒月笑一声，挥鞭的刹那，马蹄四展，似当年那个野性难驯、自信桀骜的赵恒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