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衍、萧齐衍!”夜半三更,赵恒月骤然惊醒,她的头又昏昏沉沉,好似做了一个很真很真的噩梦。
“怎么呢?我在这里!”珠帘轻响,“萧齐衍”一袭睡衣站在她面前。
“让我看看!”赵恒月惊慌失措,一把拉住眼前人,上上下下好一番检查。
“月儿,看什么?你这是怎么呢?是做噩梦了吗?”着,“萧齐衍”修长的手指就轻抚在了赵恒月脸颊上,他的语气是从没有过的温柔。
“我……我头好疼……我心里……心里……”赵恒月难忍至极,她跌回到枕头上,额头虚汗顺着发丝流下来。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去想!乖乖睡一觉就好了!”眼前的“萧齐衍”俯下身,在赵恒月额间轻轻吻了一下。
“好……我什么都不想……你不要走……”赵恒月声音渐渐了下去。
“主人!萧齐衍要怎么处理?”赵恒月刚睡着,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闪身进了房里。
“这么叫他死,岂不是太便宜他呢?哼!把他运去地宫!跟素女,我要拿他炼药!”苏玉摘掉人皮面具,露出他本来的面貌,声音也变得格外阴冷。
黑衣人退下后,玲珑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刚想侍候赵恒月服下,苏玉接过,了句:“下去,我自己来!”
苏玉娴熟地给赵恒月喂药,只不过这一次赵恒月格外静谧乖巧。灯下看美人,苏玉越看越觉得赵恒月高贵、冷艳、英姿飒爽,他忍不住再次伸手抚上赵恒月的面颊。“赵恒月,我也不想以这样卑鄙的手段对待你。可不这样,你怎么忘得掉萧齐衍?如果没有我们苏家那颗祖传秘方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对我起心动念。但我……我还是会真真切切地爱上你。我也想过这十年,成全你跟萧齐衍,可我做不到!也绝不允许!我无时无刻不想把你毁了!但你这样聪明完美的棋子,除非穷途末路,否则,底下任何一个下棋的人,都不会轻易舍弃你!”苏玉在心里。
“姐姐,这是一个什么人?他身上的旧伤多的没法切割。”一个面垂轻纱的女子声抱怨一句。
“大家可都仔细、谨慎着点儿,这是主人钦点的炼药材料,过了今就要移交到灵轩姑姑那里的!”另一个面垂轻纱的女子直起身,语气严厉地。
萧齐衍迷迷糊糊听到了这两句对话,他眼皮很重,用尽全力想要抬起,却最终只勉强撑开了一条缝,恍恍惚惚中,他看见眼前似人影攒动,好似一群侍女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等他彻底清醒时,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躺在一个药池里,而手脚都被碗口粗细的铁链牢牢锁住了。
“呃……”萧齐衍稍微一动,全身都是入骨的疼痛。“啊”他不由哀嚎一声,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些药水正在一点一点浸入他的肌体。“这是哪里?来人!来人!”他本能怒吼了一句。然而四周空空荡荡,只有他的回声。挣扎呼喊了一阵,萧齐衍果断选择放弃,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只进不出的凶险之地,再喊下去非但白白消耗体能,还可能招引更糟糕的后果。想到这里,他逐渐冷静下来,借着墙壁上的隐隐微光,认真观察起周遭的环境来。
这地方的顶似乎很高,黑洞洞的看不清。萧齐衍所躺的池子在中心,还设在高台之上。下面围绕着好几圈类似的药池,大致一数还有四十八个。而那些墙壁的微光,全是白色带着蓝绿色。萧齐衍只认真看了一眼,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因为他断定那些光源就是磷火。面积这么大的地方,四周全是这样的光亮,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里死过很多的人。这些光是尸体腐烂分解并自燃发出的冷光,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鬼火了。如果这地方的墙缝都填满了尸体,那么可以想见,这究竟是一个多阴森的所在。
“呵!”萧齐衍却莫名笑了一声,他没觉得可怕,而是觉得出乎意料,他曾经在战场上与死神擦肩过那么多次,千万个葬身之地,他都想到过,唯独不曾考虑过会是这样的地方。
“这绝对不是在瑨阳的地界!”萧齐衍脑子里的反应很笃定,因为瑨阳是他的封地,他在那里待了大半辈子了,哪个角角落落的地方他心里没点儿数?
“这既不像黑牢,也不像那些江湖人让仇家不见日的地方。这到底是哪儿呢?”萧齐衍在心里暗自思量。想着想着,他就联想到宋稼轩他们探寻过的水牢,他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觉得无论是空气的湿度、还是格局布置,都不像一座藏匿岛下的水牢。
“不是黑牢……不是水牢……不是……”萧齐衍眉头微皱,心道:“难不成这就是寒昌明他们一直找不到的临安地宫吗?”想到这里,萧齐衍忍不住扭身想要看得更清楚,然而铁链一扯,他全身筋骨一阵钻心刺痛。
“嘶……”、“呃……”萧齐衍实在疼的快要晕过去,他岩壁一样结实的胸肌露出水面,突然,他发现自己原先的旧伤处有发丝一样纤细的银色光亮。
“这是什么?”萧齐衍起先还当是水面反光,然而认认真真细看,自己全身上下遍布这种丝线一样的银光。他越看越觉得这银光有点儿眼熟,好似很久很久之前,在赵恒月身上见到过几条,那时赵恒月是跟他因为换皮在愈合的缘故。
“难不成,有人也想给我换皮?!”萧齐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皮肉,旧伤处依旧坑坑洼洼,很显然不是。
“那这是什么?到底怎么一回事?”萧齐衍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细细想了一遍。也不知过了多久,“铛”、“铛”、“铛”沉重、突兀的钟声在地宫深处回荡。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一队手持灯烛的侍女由远及近飘曳进来。她们一个个白衣素衫,轻纱遮面,径直朝萧齐衍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