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街巷无人。苏玉在书房看了一会儿书,感觉身体倦乏了,他起身,不经意碰落一本书,一方丝绢散落出来。苏玉下意识弯腰拾起,看见一行娟秀字:楼听风雨,独酌难入眠。锦衾谁与共?苏君入梦来。
“哼!什么狗屎?!”苏玉揉了文稿,随手掷入垃圾篓。他出了书房,穿过繁花掩映的回廊,径直回了自己房里。推门而入的瞬间,眼前出现一个温婉娴静的美女,正依窗绣着鸳鸯,那女子见是他进来了,慌忙起身迎上。
“乐卿……”女子轻唤一声,声音温婉动听至极。
苏玉认真看了一眼这个端庄美貌的大家闺秀,见她芙蓉面上两抹绯红,格外楚楚动人,不仅伸手轻抚了一下她面颊。
“一个人坐在这里,绣什么呢?”苏玉问。
眼前美人被苏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越发无措,她心跳加剧,紧张的话不出话来。只能那么害羞带怯、温柔局促地与苏玉四目相对。
“常曦,你知道我这几日去了哪里吗?”
“我不……不知道!”美韧下头,声音变得格外的。
“呵!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吃喝嫖赌、游手好闲,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来公子,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啊?”苏玉用他玩世不恭的语调,质问一句。
“是我不好……我……我比不得苏公子你……那些红颜知己……”常曦的语气似更加怯懦。
“你是这么想的?!那绣那东西做什么呢?期盼本公子能浪子回头,跟你举案齐眉、比翼双飞吗?哼!你脑子没毛病吧?!”苏玉冷笑了一声。
闻言,常曦似无地自容了,她慌张转身,狼狈开始收拾起她的东西,“我……我这就走……苏公子……您……您别生气!”
“我要你走了吗?”苏玉拦住她,一副流氓的架势。
“是我……我碍着你的眼了……我……”常曦眼泪簌簌流了下来,她的眸子清澈纯粹,任何人都看得出,她是一个老实、纯善的好姑娘。
“行了、行了,本公子逗你玩儿了,别哭了,瞧把你委屈的,你怎么这么好骗?还这么爱哭!真是受不了你!”苏玉修长的手指温柔帮她拭泪。然而,指尖触及不过一霎那,常曦化为一片齑粉,消失在苏玉眼前。
阳光静谧,窗边绣好的鸳鸯尚在,可佳人已逝,房间空空当当,苏玉望着妆镜发呆。
“君萱草忘忧,香艳之花,尤能醒酒……”酥麻入骨的歌声飘飘渺渺,好似亭台楼阁近在眼前,纱幔低垂、莺声燕语不绝。
“苏公子,奴家敬您一杯!”
“苏公子,您好坏!刚刚奴家敬您了,您怎么就不喝?真是偏心死了。”
“哈哈哈,这么喝酒有何意趣?你要像关雎儿那样,跟本公子嘴对嘴地喝。”
……
“长公主来了!长公主来了!”
“慌什么慌?!”
原本推杯换盏的歌舞场,转瞬之间成了尸横遍野、猩红一片的屠戮场。
“苏乐卿!你这不守夫道的贱男人!你让本公主丢尽了脸面!”长公主踏着一群烟花女子的尸体进来,气势格外瘆人、嚣张。
“……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好词!好词!喝!”苏玉冷眼看着长公主,酒爵到了唇边,手一松,酒水瞬间溅了长公主一身。
“苏乐卿!……”长公主咆哮一句,然而,不等她再发威,苏玉已经当着那些剑刃尚在滴血的甲兵,把她按倒在了桌案上。
“公主殿下,怎么呢?叫我干嘛呢?!又吃醋了?!那贱民苏乐卿,就让您在这死人堆里好好爽个够!叫鬼都嫉妒你,你满足了吧?!”苏玉着,没有半分温柔地撕开她长裙。
“苏乐卿,你是在心疼这些贱货,是不是?!哼!你是我公主府的人!你生生世世、是人、是鬼,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你听见没有?!”长公主尖利的指甲,刺破苏玉皮肉,两个人都像野兽。
“萧齐珍,你就是一条发了情的贱母狗!你跟那些男宠翻云覆雨,还让老子站在床边看着!哼!我喝个酒怎么呢?!改明儿个,老子专程进宫侍候你亲娘,老子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把她也杀了!你个贱货!”
“公子、公子,常曦姐姐生了,生了……”
“真的吗?真的吗?!哈哈哈,老开眼,我苏乐卿终于当爹了!”
……
“王妃……您快进来看看,王爷这是怎么呢?!”一个在床榻前打扇的侍女忽然惊叫一声,赵恒月本来在她自己房里看书,听着动静,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客房。
“发生了什么事?!”她惊慌道。
“您看!”侍女一指已经睡熟的“萧齐衍”,赵恒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行清泪正从“萧齐衍”眼角溢出来。
“你们都先下去!”赵恒月屏退侍女,她伸手把“萧齐衍”沾湿聊鬓角捋了捋,正想回身拿侍女留下的团扇,突然听得“萧齐衍”呢喃一句:“常曦……我们的女儿……牧儿……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苟活于世……”
“呃……”赵恒月猛然心口一阵剧痛,她刚想起身,却被“萧齐衍”下意识捉住,“不要、不要!”
“齐衍、齐衍,你醒醒!”赵恒月只感觉心脏快碎裂了,她大力挣扎一下,床上的“萧齐衍”被她扰醒了。
“月儿、月儿!”伪装成萧齐衍的苏玉,下意识也捂住了心口,但他马上意识到了,手忙脚乱,就要掀被去拉赵恒月,却不想,“嗵”一声跌到了床下。
“王爷、王爷!你……怎么回事?……”赵恒月头一晕,“萧齐衍”那张脸,一瞬间在它眼前变成苏玉,她以为又是那颗药的作用,怀疑自己的神经已经错乱了。
苏玉只觉一股钻心疼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前一日陪萧玉打猎,刚摔断了腿,现在他的腿还是不能动的。
“月儿,你刚刚怎么回事?!你看见谁呢?”苏玉强自镇定反客为主地质问起赵恒月来。
“我……”赵恒月懵了,刚刚明明有一股很强的牵引力,怎么一瞬间消归无形,她用力甩了甩脑袋,再次定睛一看,眼前这张脸又成了“萧齐衍”。
“王爷!我……我这是怎么呢?你的腿……有没有事?”赵恒月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她的眼眸明显飘忽的。
“本王无碍!月儿,你在这儿就好!”苏玉伸手搂住她,一瞬间,前尘往事都成了过往烟云,现在他眼里、心里只希望自己永远是萧齐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