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我干什么?怕我死了吗?只要你跟素女乐意,做出千千万万个傀儡都不在话下,我只是一个残次品!”赵恒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眸子里是不悲不喜的漠然。
“赵恒月,你觉得一死了之,就能让瑨王府全身而退?你可别忘了,太后身体里的蛊可是你亲手下的。一旦王上得知实情,瑨王府上下还能有活口?”苏玉警告道。
“呵!如果坐在王座上的那个人,是萧国未来的中兴之主。那么他得知这件事,应该感激我替他下了这个手才对。作为一个君王,保生母还是保国家?要人情还是要天下?想必这个选择题不难。”
“是不难,但无论他将来是有道明君还是昏君,他都会杀了你,你们瑨王府更别想逃脱干系!”
“我们瑨王府?你还有脸说了!我们瑨王府到底是被谁拖下的水?这么多年,我可算从你们东家下的这盘大棋里看出了些许门道。外戚、权臣、萧家宗室、内宫、朝野上下,皆在他的棋局里,谁能独善其身?你们东家他不打算谋朝篡位,但他享受这种天下尽在鼓掌间的感觉。如果我揣测的没错,你东家已经跟萧国三代君王下了棋。我公公萧戎输了,所以他晚年被外戚架空。然后是萧齐晟,他接过权柄,开局攻杀凌厉、大刀阔斧,好像很有架势的样子,可你们东家只用了一招,就让他彻底到地底下消停了。现在又轮到萧燧,这棋似乎也没什么下头,如果萧燧因为他母亲的缘故,灭了瑨王府,那就等于亲手折断自己胫骨,瑨王府是支持他登基的重要力量,也是他今后稳坐龙椅的必要支撑。他现在已经没了母系外戚一支、再失去宗室、再失去人心……那他不就是日后的废帝?朝臣貌合神离、各怀异心。他的那些叔伯、弟兄也个个虎视眈眈,但凡他有丁点儿动瑨王府的念头,你们东家怕是想都不想直接让他歇菜,你信不信?因为你们东家根本不屑跟一个臭棋篓子下棋!”
“彩!”赵恒月话音刚落,幽深的地牢里突兀传出击掌声。
“什么人?!”赵恒月和苏玉同时警觉起来。
“瑨王府棋风稳健、棋艺精妙,我家主人十分欣赏,不如与王同下。苏乐卿,一个时辰后,会有人来接你,你现在可以道别了!”这声音近在咫尺又好似远在天边,话音一落,只听“咔、咔”两声轻响,束缚着苏玉手脚的铁链自动解开,那场景诡异极了。
就在一刹那,一向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苏玉,脸色煞白一片。赵恒月第一次看见苏玉有这样的反应,但她失血渐多,脑子有些不够用,开始出现了要晕厥过去的迹象。“苏玉……你……你怎么呢?”赵恒月艰难用脚尖踢了苏玉一下,她的眼皮已经越来越沉重了。
“不、不……我不回去!不回去!……我的任务还没完成……不是的、不是的……”苏玉就像突然失控了那样,语无伦次抓狂起来。
“苏玉……”赵恒月实在快没了知觉,四肢都软绵绵的,没有再抬起的力气。90看看90kankanxs
苏玉缓了好久,这才像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了一样。他抬眼看一眼赵恒月,见她眼睛都快闭上了,顿时慌了神。“赵恒月、赵恒月……你……你醒醒……我不许你有事……”苏玉的腿伤还没好,他两下爬到了赵恒月近前。“刺啦!”他像疯了一样撕扯自己的衣袍,然后手足无措开始替赵恒月包扎。赵恒月只感到,苏玉的身体、手臂都在抖,而且抖得特别厉害,连布条都拿不稳了。与此同时,还有温湿的液体簌簌掉在她的脸上、脖颈上。
“你……究竟……是怎么呢?魔鬼怎么……也会哭了呢?这里是瑨王府别院的地牢……不会……不会有事的……”赵恒月费力说道。
“萧齐衍在重阳宫!我本来打算把他炼成高阶药人,但我取代不了他,所以我让素女把他改做成傀儡,这样我就可以同时控制你们两个了!”苏玉声音有些哽。
“呵!你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响啊……叫人害怕……你……你哭什么呢?你不是应该……得意忘形的吗?……如此一来……整个……整个瑨阳和临安……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你又有兵……又有钱……你们东家……怕是要笑得合不拢嘴……你的差事办的……很好啊!”
闻言,苏玉的眼泪流的似乎更凶了,他忽然紧紧搂着赵恒月,那一刻,两个人的牵引力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赵恒月强烈且清晰地感觉到,苏玉这个拥抱不同寻常。
“赵恒月,你是我见过的最绝顶聪明又最愚蠢不堪的女人,而且脾气糟糕、喜怒无常、独断专行、刚愎自用……刚开始,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我……我压根儿也不会用正眼瞅你……你知不知道?!”
“呵!我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难为你忍了那么久……我最窘迫、最需要人的时候,你都在……就算都是假的……我也真心实意感谢……苏玉、苏医师……人生如梦,很有可能咱们死的时候……才是一觉梦醒时,我真的……没有怨过你……只是下辈子,你当个好医师,别……别这样吊儿郎当了!”
“呜呜呜……”苏玉伏在赵恒月肩头,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哭的样子可真丑……还……还帝都第一风流公子……好可笑……”赵恒月讪笑一声。下一秒,赵恒月就像累极似的,她唯一感觉到的,是苏玉斑驳的泪和心口千斤巨石的闷和疼。等她在醒转,又躺在了自己的寝室里,站在她身边的有萧玉、萧云、丑奴儿、断念还有一大堆丫鬟侍女和郎中。
“苏医师呢?带他进来……”赵恒月迷迷糊糊,强撑着身体就要坐起来。“叮铃!”细微的铃铛声响,她低眉一看,就见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用红绳端端正正系着一只铃铛。
“娘亲,等我们到地牢时……苏伯伯已经……不知去向……”萧玉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