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雅西把她那张精致的脸伸到我面前,她不化妆的时候显得清纯许多,短短的BOBO头就像上个世纪的中学生一样,我仿佛看到了大学时代的萧雅西。
“席尘永远都是这样,惜字如金,好像多说一句话能少活个十年似的。”说着她有把手里那瓶黄色的液体往手心里倒了一点,然后毫不留情地扇着自己的脸。
雅西对于可以把她变美丽的一切东西,都会把自己当成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毫不犹豫的尝试。她曾经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一小瓶胚胎粉倒进嘴里,然后淡然的说,“这个东西就和吃人肉没什么两样吧?”
我夺过她手里的那瓶神秘液体,一股浓烈的鱼腥味,让我作呕,瓶签上密密麻麻的日文让我觉得这个琥珀色瓶子里装得更像是某种神秘、可疑的生化武器。她每天就是用这些东西,对她那张严重睡眠不足的脸进行保鲜的,这也是无论她活多少个十年都和现在这个十年一个样子的秘诀。
我和雅西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巨大的床上叶莎的呼吸平稳,面容恬静得像是沉睡了一百年的睡美人,而我们的目光落到睡得四仰八叉得李媛身上的时候,我和雅西都不约而同的说出了“美女与野兽”。雅西费力得从李媛身子底下抽出她条珍贵的蚕丝被,然后恨恨得说,“怎么她睡着以后,体重就像北京的房价,翻了好几倍!”
我躺在李媛身旁,手机闪烁的亮光隐射着她消瘦的脸庞一亮一亮的,宽大的屏幕上景轩的名字不停地闪烁。
我这样想着渐渐沉入梦乡,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短信的内容是:林菲,我知道李媛和你们在一起,请你把门打开,如果你和李媛一样保持沉默的话,我就要给开锁公司的人结账了。
我就知道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我刮了一眼旁边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李媛,在他们俩辉煌的大学四年恋爱里,我都他们爱情最坚实的奠基石。
我迅速的回复到:你别胡来,这是雅西家,我想你应该把信息发给她,而不是我。
然后我合上手机,继续钻进被子里。虽然景轩的信息对我根本不造成威胁,但我却因这个失眠了,我翻起身找到刚才的信息,把手机扔到雅西身上。
雅西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扔给我说,“如果他要是个女的,就可以加入我们了,可惜了。”
“恩?!”正在我疑惑之际,景轩的信息给了我答案:“因为我知道,最后开门的是你!”
我翻了个无奈的白眼,就在我准备下床的时候,我忽然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胳膊,昏暗的光影里的我隐约看到了李媛那对漆黑的双眸写满了落寞和绝望,可是那样模糊,模糊到我以为是她垂下的眼帘,我从未在李媛的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很多年后,每一次我回忆起这个夜晚,对于她那双眼睛里的东西都更加清晰一点,最后只要我想起她就会是那对溢满绝望的黑眸,那个时候我开始恨自己,我总是执迷的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最悲伤的人,我也总认为只有我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是千疮百孔,我躲在我为自己营造的悲情世界里不问世事。
我翻身下场去给景轩开门,门口只有他一个人,完全没有什么开锁公司,对于这点我一点也不意外,打死我都不相信他敢撬雅西家的门。
他穿着单薄的外套站在秋夜里,身体有些瑟瑟的发抖,忽然间我觉得一切就像回到了两年前,景轩笑着擢起我的下颌说,真是我的好哥们儿,他身后不远处是邱泽消瘦的身影,双手插在裤袋里冲我微笑。
景轩看着我略微红肿的眼睛,揉了揉我凌乱头发,“怎么还爱光着脚,天冷了,小心着凉。”他的声音低沉略微有些沙哑,却能听出话语间的关怀,景轩变了,变得会体贴人了,他身后那个我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身影也变成一团永远看不清楚的迷雾。
李媛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整个客厅蒙上了一层昏暗的雾气,她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看上去就像贞子一样。
我没再理他们,躲回屋子里睡我仅剩下不到三个小时可怜的觉。
第二天早晨,雅西的高跟鞋如同闹钟一样,在房间里回荡着,我看着雅西穿着黑色的紧身套裙,还有她身边的叶莎,简单的白色衬衫衬得她更加清纯,她们两个看上去那么漂亮,青春闪亮、灿烂美好。还有沙发上的李媛,虽然一夜没睡,但她还是像她身后的那棵橡皮树一样,绿油油的充满生命力。而我呢,我顶着一头刚刚睡醒的乱发和巨大的黑眼圈,以及满眼的红血丝,像一团沙漠里奄奄一息的枯草。
雅西走到我面前,把一个厚厚的蓝色文件袋和她的车钥匙扔给了我,“席尘的飞机晚点,所以和江澜的会面取消,你需要在上午9点前把这份方案送到他手里,亲自交给他,并和他的助理再约一个时间,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他”。
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我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可当我痛喊一声后,我面前还是一叠厚厚的被密封的文件,墙上的时钟还是指在8点30分,并且还在以每分钟60次的频率嘀嗒得响着。
“江羽臣?他公司在哪里啊?喂,叫快递公司不可以么?我又不是宅急送的员工!”我追上雅西的背影。
“如果你拿着一份快递公司送来的好几百万的合同,你会签么?”雅西把她那张精致的脸凑过来,她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快递公司和好几百万这几个字。
“他现在在黄浦会所,如果过了9点,你就要联系他的助理了!还有,你见过宅急送的员工开着A5去送货的么?”说完,雅西把她纤细的手指伸到我面前,她的食指上钩着一枚车钥匙,看她的架势,四个轱辘的汽车好像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魔法飞车,无所不能。
“你知道我已经不开车了。”
“那你就用走的,或者打车、地铁都可以。”雅西的声音已经从楼下传来,然后是重重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