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轩看着面如死灰的李媛,她的两只眼睛空洞得没有一点光泽,被源源不断的泪水反复的冲刷着。他慢慢的把手伸向她,他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忍耐了太久了,忍到他已经无法承受了,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会在什么情况下把这个让他屈辱不堪的秘密说出来,但绝对不会是这么大庭广众下、这么多双等着看我们笑话的目光下。我始终坚信这一点,坚信他是善良的,即便他从来都没有分析分析他身份高贵仅次于雅西挑剔的女朋友为什么放着他这个大帅哥不睡而跑去和陆枫瞎扯。毕竟这样的事情,有多少人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像看美剧一样分析剧情预测结果,他光是想到李媛和另外一个男人纠缠就够他爆炸的了吧,何况那个男人还是陆枫。
景轩最终还是收回了停滞在半空中的手,然后他也走了。
这个时候,雅西的手机响了一声,她看了看信息,然后也跟出去了。
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的,空荡荡的大厅就剩下我和李媛两个,我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臂环住她颤抖的肩膀,她把头埋进我的怀里。
我把右手的指甲深深的扣进环在一起的左手里,那种丝丝的痛楚让我失去了最后的希望,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我睁开眼睛,能听见悦耳的琴声,景轩穿着干净的衬衫端着热腾腾的咖啡,他问我要不要也来一杯。而此刻,那些每天都发生的景象想起来倒像梦一样。
雅西接到的是左修仁的信息,他说他已经在停车场了,马上上来。
我们的生活就像一场马不停蹄的闹剧,永远都不知道在哪一个孤单的小角落里藏着一盆温馨的小雏菊,也不知道在阳光明媚的大道上,下一脚迈下去会不会是一个地雷。
雅西接到左修仁的信息就匆匆的跑出去接他,毕竟左修仁还不了解我们是一个怎样光怪陆离的小团伙,雅西怕让他直接面对这么惨烈的场面会把他吓到。
可是没想到的是,电梯停在一楼的大厅,随着“叮”的一声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的是叶莎和左修仁紧紧的抱在一起。虽然她看到的是左修仁的背影,可是她又怎么会认错呢,还有那双环在男人腰间的手。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我们不愧是最相依为命的姐妹,叶莎前一分钟的痛苦雅西紧跟着就感同身受了,她慌乱的按着楼层的按钮,让自己消失在漆黑的井道里。
雅西一个人站在电梯里呵呵地笑着,又或者是在哭。她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小三儿、二奶、第三者插足,可是她现在面对的这两个女人,让她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我们三个面面相觑,然后紧紧拥抱在一起。
电梯停在一层大厅的时候,雅西把车钥匙交给我,“林菲,你下去取车吧,我和李媛在门口等你。”
停车场里,我没有到左修仁,也没有看到叶莎。如果雅西和我一样,这个时候下来,她也什么都不会看到。那一分不差一秒不多的巧合就叫做命运。
我们面无表情的坐在雅西的车里,对陆枫的事情她什么连一句询问都没有,她也没有讲起刚刚电梯外发生的一幕,她巴掌大的小脸被墨镜遮去几乎一半,车子发动的时候手机的绿色信号灯再一次亮起来。
左修仁:你还在么?
雅西:宴会结束了,我临时有事,先走了。她飞快的在键盘上打下几个字。
左修仁:那你的礼物也只有下次喽。
雅西关上手机没再回复,她遮挡在墨镜背后的眼睛开始肿胀,而我们都没有看到。
车子开出五百米不到,我的包里叶莎的电话嗡嗡的响起来,芭比那张精致的脸在她的手机屏幕上不停的闪烁。
“她着急走落下了手机,是芭比。”我正准备接听。
给我吧,雅西从后排伸过手。
她接完芭比的电话回头对我说:“林菲,你和李媛先回家吧,公司有事我要回去一趟,车给我。”
“可是,……”
没等我开口,她就打断我:“发生什么我也得工作啊,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看着她镇静的脸点了点头,她眼睛依旧藏在漆黑的墨镜后面。我扶着李媛走下车子,然后我还是忧心忡忡的敲开她的车窗:“你大晚上的带着墨镜,能看清楚路么?”
雅西伸出脸,拿她漆黑的墨镜盯了我两秒钟,然后拉起玻璃,消失在辉煌的灯火里。
停车场的另一边,左修仁扶着车门对坐在自己车里的叶莎说:“你想去哪,可以跟我司机说,如果你不想回雅西那的话,我的司机会帮你安排住处的。”
“你……”叶莎看着左修仁的脸,她愤怒的眸子此刻变得温暖无比,夜色模糊了左修仁的五官,但却将脸上的棱角雕琢得更加立体。
“对不起,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你好好休息吧。”左修仁轻轻的关上车门,他绅士得把叶莎推给了司机,然后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下《魅》的地址。
叶莎坐在舒适、柔软的后排座椅上,车里除了小羊皮座椅的皮革味,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叶莎把头靠在座椅上,尽情的享受着这醉人的气味,她知道这气味里残留的左修仁身上的气息。而她却走不近这气息的主人,她肮脏不堪的人生怎么配得上他,巨大的绝望和失落将她的心堵的满满的。
雅西细得像钉子一样的高跟鞋在办公楼里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连串骇人的敲击声,也许这样的声音在白天听起来非常的时尚、富有韵律充满了动感的节奏,可是在深夜十点昏暗的办公楼里,每一声带着嘤嘤回音的撞击声都传递着一副诡异、瘆人的画面。
她轻轻的敲了敲玻璃,没等到主人到同意就推门进去了,侧面的玻璃门只是预留的安全通道,除了雅西还从来没有人从这个门进入到席位尘的办公室,因为除了雅西谁都不敢堂而皇之的把带着灰尘的鞋子踩在那张昂贵的地毯上。